只是,跟這樣的女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對他來說,真的是一項極大的考驗。因為對她有感覺,他必須時時提防自己的情難自禁及心神弛蕩,不然他一定又會做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來。
「就算你需要家管……」她還是存疑道:「為什麼是我呢?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細,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叫我住進來?」
如果他真需要有人幫他整理房子,其實只要雇鐘點女傭就夠了,實在不需要花九十萬雇她,而且他還是一次付清加「小費」。
不是她多疑,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因為一切不合情理得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居心。
「你還是怕?」他突然低下身子,將臉湊到她眼前。
當他忽地靠近,美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要是他像昨天那樣吻她,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睇見她臉上戒備的神情,他忍不住一笑,「你果然是怕。」
「你別耍我。」她有點生氣。
「我不會耍你。」他好整以暇地將雙手環抱胸前,笑睇著神情有點慌張的她,「你到底在懷疑我什麼?」
「我……」她一頓,羞赧地瞪著他。
還好意思問她在懷疑他什麼,還不是他自己太不正常了。
人家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現在寄人籬下,凡事當然要小心一點。
「你……」他迷人的唇角微微揚起,笑得有幾分促狹,「你該不是還想著我昨天吻你的事情吧?」她臉頰一熱,兩朵紅霞瞬間飛上臉龐。「我、我……」
見她那羞怯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模樣,他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為了讓她安心,也為了掩飾自己失控的情感,他閒閒地說:「其實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個吻是一種問候罷了。」
問候?一次還叫問候,可是他好像連續吻了她三四次耶!
睇見她眼底的猜疑,他又說:「因為那個時候你在哭,一副很可憐、很需要保護的樣子,我只是想安慰你。」
她圓瞪著一雙盈盈大眼,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問候?安慰?原來那樣的吻只是問候、安慰!他要是不說,她還不覺得氣,他這麼一說,她才真是惱火了。
她介意了一晚的初吻,居然只是他所說的問候及安慰?
如果他說是情難自禁,也許她還會覺得她的初吻失去的不算委屈,可是他卻是用這種心態奪去了她的初吻?
可惡!
驟然,心底的一條警覺神經將她猛地拉回。
她有什麼好氣?有什麼好惱?問候也好、安慰也好,至少那表示他不會再有下一次,不是嗎?
如果他說是情難自禁,她不是才真要擔心、害怕嗎?因為那就等於說——他隨時還會有下一次。
她一定是昏頭了,這麼一點道理居然也搞不懂?搞不懂也就罷了,她竟還覺得氣惱、委屈、失望……
老天,是失望耶!她竟然因為他不是情難自禁,而感到生氣、失望?!
噢,她真該為自己的想法慚愧得無地自容。
「現在你應該放心一點了吧?」他睇著她,續道:「我不會做什麼失禮的事的。」
她回神,有些心虛地,「希望你說到做到。」話罷,她旋身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怔望著她砰地一聲損上的門板,他不知不覺地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迷人微笑。
他出門後,美樹才安心地進到他房裡,幫他整理臥室。
他的房間有著一種簡約而高雅的風格,裝潢線條利落大方,一點贅飾都不見。
看他床上有點亂,換下來的衣服也還東一件、西一件的擱在地上,她就不難猜到他早上走得有多急。
不過既然急,為什麼他還有時間跟她在那裡閒扯?
唉,這個男人真是難懂。
眼光一瞥,她睇見他床頭上放著一張放大照片,趨近一看,竟是他與一名年輕女孩的合照。
照片中的女孩青春美麗,笑得如春陽般燦爛地偎在他身邊,看起來非常親近而熟悉。
突然間,一種不知名的酸意襲上她的心頭。
是他的女朋友嗎?是現在式,還是過去式呢?
其實不管是現在式或過去式,既然他還將她的照片擺在床頭,那就代表他心裡還懸念著她。但如果他心裡還掛念著照片中的女人,為什麼可以若無其事地吻另一個女人、甚至上酒店呢?
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好生氣,替照片中的女孩不平,也為她自己。
莫非男人就是可以這樣「人獸合一」,他的上半身可以只屬於一個女人,下半身卻是「大家一起來」?
她無法理解,畢竟她來自一個非常單純樸實的鄉下地方,她實在弄不懂這些大都會男女的情情愛愛。
在她的觀念中,當你愛著一個人,就必須對她忠貞不二,絕不能有一丁點的情感出軌,甚至是行為出軌。
唉,看來東京這個地方還真不適合她住。
她現在還是趕緊燒香拜佛,祈求她能從這兒全身而退,回到母親身邊吧!
整理好他的房間,她閒閒地踱下樓來。
一下樓,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我是長谷川,留下姓名。」
聽見他答錄機裡的聲調及語氣,她差點兒沒笑出來。
就算再怎麼不喜歡講話,好像也不應該懶成這樣吧?真不知道打電話給他的人聽見他這種口氣是該笑,還是該氣。
「敏之,是我,跟我聯絡。」電話中傳來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感覺有點哀怨。
又是女人!她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
聽那女人的聲音如此哀怨,搞不好又是一個無辜、可憐的受害者。
難怪他要她別接電話,原來找他的都是一些找不到他的怨女。
港區 白金錄音室
「長谷川,」一早就前來協助錄音工程的伊籐邊打著呵欠,邊說:「我有個歌手想介紹給你。」
「噢?」敏之睇著他,「什麼歌手?」能讓伊籐親自推薦的歌手並不多,不過有什麼新人是伊籐知道,而他卻不知道的呢?
伊籐一笑,「是我們店裡的一個小姐,歌唱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