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愣了一下,很快地認出了眼前的男人。要命,他應該就是神原喜美子的兒子神原浩司吧?這下可熱鬧了,前天來個神原喜美子,今天來個神原浩司,相信不用多久,籐倉家那些親戚都會一個個地冒出來。
「聽我媽說你回來了。」神原浩司打量著這個多年沒見的表妹,發現她成熟多了。「你的小孩?」「嗯。」她表現得禮貌而疏遠地。
他睇著她,「有空嗎?」
「有什麼事?」
「你的浩司表哥想找你喝個咖啡,可以嗎?」他笑笑地問。
比起他母親的囂張跋扈,他感覺上內斂多了。不過他那親切的笑容底下,好像又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
她猶豫著,「我……」要是他問了她什麼,而她答不出來該怎麼辦?
她是不是應該拒絕他呢?但是……如果她拒絕了他,會不會反而顯得畏縮?
「別想了。」他說著,逕自下車繞到駕駛座幫她開門。「來,上車吧!」
看他滿臉堆笑,一副盛意拳拳的模樣,真實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
「唔。」她點頭,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
反正她已經從奧川那兒知道許多關於神原家的事,只要她小心一點應付,應該不成問題吧?
神原浩司載著她來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兩人在角落的一處安靜位置坐下。
點了兩杯咖啡後,神原浩司聞閒地問起一些她在國外的事情,而真實也都有問有答地毫無破綻。
閒聊了一會兒後,他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回來實在是太好了!」他笑說。
「噢?」她以為他們一家子都根透了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她呢!
他支著下巴,一臉憂色,「舅媽病倒後,公司裡的大小事務幾乎都是奧川一手接掌,其實……」
「其實什麼?」前天神原喜美子說奧川是小白臉,不知道神原浩司會怎麼說奧川?
「其實公司裡謠傳很多。」說著,他面有難色地望著真實,「舅媽沒將公司交給籐倉家的人,卻反而將大權委託一個外人之手,很多人都說他是……」
「小白臉?」她眉頭一挑,「我媽咪才不會養小白臉!」
他尷尬地一笑,「我沒說舅媽養小白臉,我知道她不會。」說著—他按了按頸後,「你不覺得奧川很像年輕時的舅舅嗎?」
真實一怔,「咦?」
因為她只看過籐倉邦夫中年以後的照片,所以並沒發現這一點。
「也許舅媽是因為他長得像舅舅,才會對他如此特別吧!」他笑歎一記,續道:「沙彌加,你千萬要小心奧川那個人,他現在掌握了大和集團過半的股份,雖然還不能名正言順地歸他所有,但他的權力及勢力確實不容小覷。」
「我對公司的事沒有興趣。」她說。
奧川曾經說過金錢會使人腐敗,他說的是神原一家人,還是他自己?
「你是籐倉家的合法繼承人,絕不能讓一個外人搶去大和集團。」他說。
合法繼承人?喔,不,她只是一個冒牌貨,只要籐倉夫人一駕鶴歸西,她就會恢復她原來的身份。
驀地,她想起了神原浩司剛才所說過的話——
他說「你回來實在太好了」,為什麼?如果沙彌加就這麼、永遠不出現,大和集團會落入誰的手中呢?
籐倉夫人對神原一家人非常感冒,絕不可能將大和集團交給他們一家人;如果在她死前,沙彌加還是音訊全無,那麼……她是不是會把大和集團交給她所信任的奧川?
難道說,奧川才是真正覬覦著大和集團的人?
只是假如他真的有野心,為何要找個假沙彌加回來安慰籐倉夫人?只要沙彌加不出現,大和集團應該就是他的了……
為什麼他要找個冒牌貨回來懷他的事?
突然間,一個警覺的念頭竄進她腦子裡,她想起奧川那天真心誠摯地要求她留下來的事情——
要是她成功順利地扮演了沙彌加,而且直到籐倉夫人入土時還不知道實情,那麼她是不是反而成了所謂的繼承人?
奧川希望她留下來,並對她示愛,該不是想趁機抓住她當傀儡吧?
噢,天呀!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她似乎捲進了一場豪門的惡鬥之中。難怪奧川說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莫非他指的就是這些?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該小心的只有神原一家人,而現在她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非、誰真誰假?
奧川是神原浩司所說的那種人嗎?難道他對她的愛意全是偽裝?
「沙彌加?」見她發呆,神原浩司輕聲叫了她。
她回過神,有一種從懸崖邊被拉回來卻還心有餘悸的感覺,「呃?」
「你怎麼了?」他問。
「我該走了。」她霍地站起,抱起了一旁在玩桌巾的小光,「小光該喝牛奶了。」
「我送你。」
「不用了,再見。」抱著小光,她飛快地步出了咖啡廳。
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神原浩司陰陰地一笑——
真實坐在籐倉千鶴的床邊,不知不覺地竟有點恍神。自從下午碰見神原浩司後,她整個腦袋就一直在想著奧川的事。
她該接受奧川的示愛嗎?如果他真像神原浩司說的,是個覬覦籐倉家財產的人,那麼他就有可能只是在利用她以達到他的目的……
說真的,她實在是很不願意這麼想,畢竟她心裡對他是有感覺的,她多希望那不是真的。
他長得像年輕時的籐倉邦夫,也就是說籐倉夫人有可能是因為移情作用而重用奧川,甚至將他留在籐倉家。
在沙彌加還未離家出走前,奧川跟她似乎是十分親近的,莫非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了想攀龍附鳳的念頭及企圖?
若然,那麼沙彌加的離家一定讓他覺得十分受挫吧?
自頭至尾,奧川都表現出一副知恩圖報的模樣,如果那都是假的,那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男人。
「沙彌加?」見她發怔,籐倉干鶴輕喚了她,「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