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子一怔。「什麼?」
「您的臉好紅,是不是不舒服?」靖代說著就要趨前探看她。
三枝子皺起眉頭,「沒事,你不是要出門?」一早起來她就覺得頭重重的,身體也有點燙,大概是她昨晚開著窗戶睡覺,所以有些著涼了吧?
不過,她怎麼會發覺呢?此時的她不是該滿腦子只想著去會情郎嗎?
好厲害的女人,真是面面俱到,一點都不含糊。
「是不是感冒了?」把個人喜惡撇一邊,三枝子好歹也是她婆婆,就算再難纏、再刁鑽,她都要盡好她當媳婦的本分。
當看見靖代那關注且溫柔的眼神時,三枝子心頭一陣撼動……
一朗就是這樣上當的吧?這個女人有一雙真誠而清澈的眼睛,當她看著你時,就像是真心真意在乎你似的,就連她這個老太婆都幾乎要沉陷在其中。
真是可怕的女人啊!她絕不能讓這樣的女人繼續待在宮川家危害一朗或是任何人。
「我都說沒事了,你出去吧!」她斷然拒絕了靖代的關懷,自顧自地朝樓上走去。
一回到房裡,她迅速撥了通電話——
「她要出門了,你們馬上跟著她,然後將她跟那男人見面的地點告訴我。」她擱下電話,臉上觀不見一絲喜色。
* * *
「宮川先生,」秘書將電話接進了會議室中,「老夫人找您。」
「說我在開會。」他想也不想地說。
秘書面有難色,「可是……老夫人說是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立刻跟您說。」
一朗頓了頓。他也知道他母親的性子,當她堅持某件事時,她勢必堅持到底,所以說……這通電話他是非接不可。
拿起電話,他淡淡地問:「母親,什麼事?」
「一朗,你『理想』中的妻子已經出門去會情郎了。」電話中傳來三枝子帶著揶揄的聲音。
他沒說話,因為他腦子裡的所有思緒,已經像被冰封住似的僵住——
「他們約在新橋一家叫作『吉原』的咖啡廳,離公司很近,你不妨過去看看。」三枝子將地點告知他以後,旋即就掛斷了電話。
一朗怔然地放下話筒,腦袋裡亂哄哄地一片。
靖代出門和那男人約會,而且就在他公司附近?這是真的嗎?他……他該去一探究竟嗎?
他一向是個實事求是、講求證據的人,不管是處理什麼事,他都能以非常冷靜的心情去面對並解決;但為何惟獨在這件事情上,他卻始終沒有挺身面對的決心及勇氣呢?
是他太愛靖代,還是他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失敗?
「總裁?」見他發怔,一旁的常務低聲叫了他。「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他怔愣著。
不行,他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不管靖代是否背叛了他,他都應該去弄清楚,而不是在這兒疑神疑鬼心神不寧。
長痛不如短痛。當初他不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決心及認知,才會斷然決定跟和歌子分手的嗎?
他以為靖代在他心裡的地位跟和歌子是不同的,其實那只是他的錯覺罷了,她們都一樣,都只是女人。
如果靖代真的沒將感情放在他身上,他寧可放棄她也不要這樣繼續痛苦下去。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短,割捨時的痛苦應該不大……
他,是真的這麼想——
「今天會議暫時結束,我有事先走了。」他說。
* * *
看見阿淳拿出幾張鈔票,靖代幾乎要嘖嘖稱奇。
「喂,」阿淳睨著她,「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收下他遞過來的五萬塊,「你居然真的開始還我錢了。」
他皺起眉頭,有一點「受傷」,「什麼話嘛?你以為我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
「你不是嗎?」她促狹地咧嘴一笑。
他難為情地輕哼一記,「別損我了,我不是說過這次一定會成功嗎?」他平時雖然吊兒郎當的,但絕對是個非常「清楚」的人。
「攝影沙龍開始接案子了嗎?」她問。
「早就開始了,」他啜了口咖啡,「那家攝影沙龍是我朋友早就已經在營業的店了。」
「咦?」她一愣,「我以為是你跟他合資一起開的耶!」
他搖搖頭,「我是加股投資買器材,瞭解嗎?」
她恍然道:「原來如此呀!」說著,她攪拌著杯中的奶精,「這麼說……你這次是真的要成功了!」「當然。」他得意地道。
她睇著他,衷心地祝賀,「恭喜你啦!」
「這都要謝謝你。」他說。
幸好他表妹恰巧嫁了個有錢老公,不然以他的人脈,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借到五百萬。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聽光一說……你婆婆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說著,他笑得有幸災樂禍。
她白了他一眼,「拜託你和光一別那麼說我婆婆,好嗎?」她氣定神閒地啜了口咖啡,又說:「她是古怪了一點,可也不是什麼壞人,老人家多少都有點脾氣,更何況她對我認識還不深,就算表現得不熟絡也是正常。」
「她該不是那種一心想霸著兒子的女人吧?」阿淳一副非常瞭解的模樣。
靖代不以為意,「一朗的爸爸早逝,他及宮川家的事業都是我婆婆一肩扛起的,即使她一時之間放不開,我也不覺得有什麼。」
他難以置信,像在欣賞珍奇異獸似的打量著她,「好肚量,你果然還保有傳統日本女性的優良美德。」
「少灌我迷湯,我又沒打算再借你錢。」她笑罵著。
* * *
隔著窗,一朗怔望著自己深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幽會。
他沒有過這樣的經驗,不知道遇到這種情形時,身為男人及丈夫的他該做什麼反應。
對於商場上的大風大浪及突發狀況,他總是應付的得心應手且游刃有餘。
但當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約會喝咖啡時,他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他甚至連進去當面對質的勇氣都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