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美緒一怔,但沒聽出端倪。
「他沒告訴你嗎?」星野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她眉心一皺,「告訴我什麼?」
「我是同性戀。」星野不加思索、毫不猶豫地公佈答案。
美緒陡地一震,「你……你說……你是說……」
她不知道自己竟會變成「抖音皇后」,顫抖得這麼厲害。
星野是同性戀?這……怎麼可能?難道說豐作跟她說的都是實話?
「我只喜歡女人,你懂嗎?」星野湊近了她,興味地睇著受驚過度的她。
美緒突然驚慌地一縮,囁嚅地道,「你是說你跟豐作根本不是戀人?」
星野點頭,「當然,我們只是工作夥伴、兄弟倆,對他來說,我是個男人……」
這下子美緒全懂了,只是……她既然是同性戀,為什麼會親豐作呢?
「可是那天我……我看見你們……」
「你說親嘴?」她像是說「吃飯」一樣簡單地說出了口。
美緒怯怯地點點頭,有點難為情。
星野朗朗一笑,「那只是我跟他之間的玩笑。」
「玩笑?」豐作也是這麼說的,但是當時她根本就不相信,因為她不信有人會用親嘴來開玩笑。星野似乎頗出她的疑問,於是笑說:「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難理解,其實我跟他是在國外求學時認識的,我這個人比較洋派,什麼玩笑都敢開,所以……」
聽到這兒,美緒終於明白了。只是……她誤會了豐作又該怎麼算中?
星野睇著她,「你還喜歡他吧?」
光看她剛才的反應,星野就知道她心裡根本還牽掛著豐作。
朋友妻不可戲,雖然美緒還不是豐作的妻子,但好歹也算得上是「馬子」吧?
朋友的馬子,她一樣不能戲。
美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想起自己那麼誤會他,她就忍不住自責且慚愧起來。
星野一歎,「唉,看你們這樣真是……」
「佐川學長他……他已經好久沒來找我了,我猜他……」說著,她眼眶不覺一紅。
「他不去找你也沒救了啊!」
「咦?」美緒一愕。
星野攢眉一笑,「他日思夜想,根本無心工作。」
「為了我?」她存疑地問。
「當然,」星野一臉促狹,「你可是他最難忘的小學妹耶!」
美緒一震,「你也知道這件事?」看來他們真是「哥兒們」,居然連這種事她都曉得。
星野神秘地笑道:「我還知道他為你留了一樣十二年的禮物……」
「十……十二年的禮物?」美緒眉心一蹙,更是迷惑了,「什麼東西啊?」
星野賣關子地露齒一笑,「你自己去找,就在他床頭櫃的抽屜裡……」說著,她拍拍美緒的手背,「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嗯?」她微愣。
「他現在得了非常嚴重的感冒,已經兩天沒上班了,你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啊?」她說。
美緒一頓,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搭腔。如果她馬上回答,會不會顯得太迫不及待?
星野笑問:「你不是他的家庭醫生嗎?」她知道美緒是羞而不答,因此立刻替她找了個台階下。「嗯。」有了這個台階,美緒安然地下了她心中的樓梯。
※※※
美緒心情忐忑地來到豐作家門口,卻遲遲不敢按下門鈴。
她該說什麼呢?是乖乖地道歉?還是告訴他……她好想他?星野說他有一件為她留了十二年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呢?
當年罵她醜八怪的他,究竟為她留下什麼禮物?
不知不覺地,她已經在這裡猶豫十分鐘了——
按門鈴、不按門鈴;進去、不進去。她到底該作什麼抉擇呢?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同時,大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
她一驚,本能地退後幾步——
「美緒?」豐作望著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的美緒,一臉驚喜。
要不是他對面的鄰居打電話告訴他,有個女人在他家門口駐足,他可能會因此錯過與她相見的機會。
見到好一陣子沒見面的他,美緒心中可說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她渴望見他;另一方面,她又因為自己對他的誤解而羞慚得不敢正視他。
「有事嗎?」他胸口澎湃著一股興奮之潮,因為他猜想她是來表明心跡的。
她終於肯跟他談,終於面對了自己的感覺。
「我……」她怎能說她好想他?
她是個含蓄且矜持的女孩,在「正常情況」下,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句話的。
「我聽說你病了。」她說。
他一愣,「聽說?你聽誰說的?」
「星野小姐。」
「星野?」他一驚,神情緊張地問著她,「她沒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或是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她知道他指的「奇怪」是什麼,就因為知道,她忍俊不住地笑了。
他皺皺眉頭,「你笑什麼?」
「沒有……」看他一臉緊張,她心底一陣激動。
說不出「我想你」,那說一句「對不起」總辦得到吧?畢竟她誤解了他是不爭的事實。
「對不起。」她怯怯地道出歉意。
他一愕,「對不起什麼?」
「之前我不相信你的事……」她說。
「你指的是哪一件?」他敏銳地探問。
她低下頭,囁嚅地說,「關於星野小姐是『那個』的事……」
他驚駭地抓著她的肩膀,「她是不是吃你『豆腐』?」美緒突然間完全相信星野是同性戀,似乎有點不尋常。
該不會是星野那傢伙忍不住地對她毛手毛腳,她才會驚覺這個事實吧?
要是那傢伙真吃了她的豆腐,他一定會去找她算賬!
聽他用吃豆腐來形容星野對她的碰觸,她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亂著他緊張的神情,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及激動;她想,他還是關心她的,他並沒有全然地放棄她,即使她曾經冤枉了他。
「對不起……」她抬起臉,深深地凝睇著他。
迎上她澄明的眸子,他心上不覺猛地一跳。
「算了……」他不在乎她怎麼誤解他、冤枉他,只求她終於能夠明白瞭解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