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他說,「所以你至少得做三、四個月的白工。」
她張口結舌地瞪著他,「二十萬?」雖說她家未破產前是挺富裕的,但她卻從來沒過過那種極盡奢華的生活,名牌這種東西所帶給她的滿足感,還不如捐款給那些可憐人。
他本來想問她,她的男人是不是從沒買過名牌給她,但轉念一想,這似乎又有點侮辱人的感覺;他不希望她覺得他是個刻薄、尖酸、沒有氣度的男人。
「你不用還我錢,因為這也是一種投資。」他說。
「投資?」她警覺地睇著他。這傢伙該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吧?
「別誤會,」他撇唇一笑,「我對你沒有企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秘書帶不出場罷了。」
那倒也是,像他這種集團副總裁加企業第二代,一定得常常出席—些上流社會的宴會或重要會議之類的,到時她總不能穿著襯衫、牛仔褲就跟去吧?
他瞅了她一記,喃喃自語地說著,「你實在不像是被包養過的女人……」
她睨著他,「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他說。
第三章
很快地,維琛已經跟在高天宇身邊工作了一個月。
或許是天資聰穎,也或者是因為畢業於聖凱薩琳之故,她的工作效率很高,學東西也非常快;有人說女人的能力與外貌成反比,但這套說辭在她身上顯然是行不通的。
「爹地,」工作穩定了之後,她打了通電話給在南部的父親。「我找到一個秘書的工作,薪資還不錯。」
「是嗎?」錢欽洲高興地說,「那爹地就放心了。」
「爹地您呢?」其實她很不放心讓父親獨自到南部去工作,何況他一向是當大老闆的人,現在卻成了薪水階級,心裡一定有很多委屈吧?
錢欽洲笑笑,「我很好,生活也很規律,身體比以前還好呢!」
「真的嗎?」她不相信地咕噥著。
「維琛,爹地真的很好。」
「嗯……」說著,維琛忍不住又眼淚奪眶,「爹地,我算過了。」
「算過什麼?」他微怔。
她聲線微微哽咽地說:「我過去花在捐款行善上頭的金額高達六、七仟萬元,我們家是不是……是不是被我敗光的?」
「怎麼會呢?」
「可是——」想起父親從未將公司營運不佳的事情告知她,卻總是咬緊牙關地供應她行善時,她就不由得感到內疚。
「維琛,你快樂嗎?」錢欽洲安慰著她,「當你幫助別人時,你快樂嗎?」
她頓了一下,「嗯。」
「那就夠了。」他一笑,「只要做那些事情時,你有一顆快樂的心就夠了。」
聽見父親如此體諒包容她,她更是控制不住淚水。
錢欽洲聽出了她的低泣聲,「維琛呀……別哭……」
「我沒有。」她倔強地否認著。
他輕歎一聲,「要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記得打電話告訴爹地。」
「我知道……」
「那……別說了,長途電話很貴的。」
「唔。」她在電話的這一端猛點頭,而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再見。」
她吸吸鼻子,「爹地,再見。」掛了電話,她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突然,她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鼻音極重地應了聲,「喂?」
「錢維琛。」電話中傳來高天宇的聲音,「你現在有空嗎?」
她愣了愣,「做什麼?我已經下班了。」她沒好氣地說。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雖然他用了「拜託」這兩個字,但維琛覺得他「號令」的意味居多。
「你說……」唉,誰教他是賞她飯吃的人呢?
「我現在有個酒會要出席,你能陪我去嗎?」他高興地說道。
維琛挑挑眉梢,「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說完,她覺得有點後悔,因為這句話聽來有點像在吃醋的感覺。
「別賣乖……」他懊惱地說,「你快點下來吧!」
她那倔強的騾子脾氣又提了上來,「你是以老闆的身份命令我?還是……」
「算是我拜託你,行了吧?」他無奈地低聲下氣。
她忖度片刻,「可是我沒有能參加酒會的衣服……」
「隨便穿穿吧!」地說,「總之你快點下來就對了。」說罷,他迅速地掛斷電話,不打算給她推托的借口。
維琛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隨便穿穿?這可是你說的……」她咕噥道。
她身上正穿著一件米色麻紗洋裝,不算正式卻也不失端莊,「這樣應該可以吧?」站在鏡子前,她逕自嘀咕著。
算了!他不是說隨便穿穿嗎?
梳了梳長髮,再畫上一點口紅,她抓著一件針織外套就匆匆地下了樓。
高天宇睇著因為小跑步而微微嬌喘的維琛,沉默不語地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裙。
她警覺地看著她,「別東嫌西嫌的,是你說隨便穿穿的。」
「我說了什麼嗎?」他聳聳肩,「我只是覺得你穿這樣還不難看而已。」豈止不難看,簡直是美極了!
她身形修長,腰肢纖細,天生的條件就比別人還佔優勢;其實,不管是什麼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會讓人覺得好看。
她不搭腔,逕自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他似乎真的很趕時間,一路上幾乎沒說什麼話,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像你這樣的大老闆不是都會有司機嗎?」連她爹地都有司機,怎麼堂堂一個巨展的副總裁卻……
他一笑,「我不想將性命交託在別人手上,何況……我很喜歡駕馭的感覺,不需要把這種快感和別人分享。」
「駕馭的快感?」她不是男人,實在很難理解轉動那個小圈圈能有什麼了不起的快感。
他睨了她一記,「很難瞭解吧?」
「是很難。」她咕噥著。
不多久,他們抵達了一家五星級飯店,高天宇將愛車交由服務人員後,便領著她進入了飯店的歐式宴客廳。
一睇見入口處擺著「珠寶設計師聯展」的牌子,維琛就知道今天的酒會是什麼性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