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和宮女們紛紛大吃一驚,平揚公主留宿寢宮已經是從未見過的奇事了,而皇上居然毫不避諱的跟她調笑、親熱,這更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她目送著他離開,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外,她用雙臂環抱著自己,感覺到一股寂寞緩緩來襲,她歎了口氣,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嘴唇,彷彿還留有他的溫暖和氣味。
她已經太在乎這個男人了,已經太在乎了。
****************
雪月坐在西窗之下,手中拿著一枝筆,愣愣的對著一棵梅樹出神。
庭外的瘦梅枝柯交橫而寒梅綻放,樹頂還壓著一層尚未消溶的厚厚白雪。
一名宮女在一旁佇立著,不斷的對著硯台呵氣,以免凍結成冰。
雪月面前的桌上凌亂的擺了幾張紙,有的撕破了、有的揉碎了。
歎了一口氣,提起筆來胡亂的寫著,腦袋裡想著段智暉那莫名其妙的話。
段智暉下朝一回寢宮,沒看見雪月的人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居然溜回沁心閣。
他摒退了侍從,毫不聲張的來到沁心合,一抬頭看見她坐在窗邊,衣袂飄飄而臉色寧靜,像是要遠離塵俗,飛昇九天的仙子似的。
他阻止內侍的通報,悄俏的上樓,站在她身後。
只見她右臂輕輕擺動,姿勢飄逸,不知在寫些什麼。
宮女一抬頭,看見了他,連忙跪下磕頭,他要阻止已經遲了。
「奴婢叩見萬歲。」
萬歲?雪月一驚,丟下筆順手將紙給揉皺。
「你在做什麼?」
「沒有。」
「說謊,」他一伸手,「給朕看看。」
「不要,還給我、還給我!」她慌得臉都紅了,連忙去搶他手上的紙。
她在他身邊跳著,無奈他硬是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她怎麼樣都構不到他的手。
「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
一張紙上翻來覆去淨是這十六個字,一猜想其中深意,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君子兩字,該不會指朕吧?」
「不是、不是!」她一跺腳,漲紅了臉,無意悶洩漏的情悖叫她羞窘難當。
見她以詩經抒懷,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回應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胡說什麼?」
「那你又寫些什麼?」抓住她,將她拉到自己懷裡,看她羞窘的模樣令他感到滿足。
「我……」
「承認吧,蘭芷,你喜歡朕,而且非常的喜歡。」
「我才不……」
不容她否認,他突地攫住她的紅唇,阻止她的千言萬語,放肆的進攻。
她攀附著他,雙唇微啟,柔順的接受他的掠奪。
他咬著她小巧的耳垂,親暱的吻著她潔白的頸子,「蘭芷,朕的後。」
朕會因為覬覦你的身體而封你為後。
這句話猛然在她耳邊響起,雪月渾身一僵,下意識的推開他。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惱怒,隨即問道:「你怎麼了?」
「沒有。」她背過身子,眼淚不聽話的滑落。
他扳過她的身子,「為什麼哭了?」
「沒有。」她抹去眼淚,勉強的一笑。
她又拒絕了他,他應該氣得臉色發白,為什麼一看見她流淚的模樣,他卻又心軟了?
「蘭芷,你快把我的耐心磨完了。」他抓住她的胳膊,「你又怎麼了,到現在還不肯從朕嗎?」
她輕輕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她對他毫無抗拒之力,她的心已經不屬於自己,起碼身體要是自己的。
如果她的身心都淪陷了,那她還剩下什麼?當他不再回頭看她,當他對她失去興趣,她還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蘭芷,跟朕說話。」他僵硬的說,眼神變得陰沉而黯淡。
他猛然放開她,「你就是不把朕當一回事。」對於她的無語,他真的是束手無策,他永遠都無法猜透她的心思。
她明明受他吸引,明明對他是有感情的,可是……她卻不斷拒絕他,難道當更要等到她的地位鞏固,登上六宮之首他才能一親芳澤嗎?
「朕馬上命欽太監擇日,盡速封你為後。」如果這是她要的,他毫不遲疑。
「為什麼?」她的臉色變得雪白,身子搖搖欲墜,「你就這麼急著得到我……我的身體。」
「因為朕受夠了被你拒絕。」他在乎這個女子、渴望這個女子,他願意盡可能的滿足她。
「你知道每天看著你,卻不能碰你、不能擁有你,那是什麼感覺嗎?」他緊緊的盯著她,「朕從來沒有這麼想得到一個人。」
「我不明白,你有眾多的嬪妃,要什麼樣的女子會沒有?何苦這樣對我!」
「朕要趙蘭芷、朕要趙蘭芷!」他逼近她,一字一句的說,「朕要趙蘭芷!」
「可我不是趙蘭芷!」雪月壓抑不了這個天大的秘密,終於脫口而出。
他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屋裡只剩下她的低泣聲。
段智暉深深的凝視著她,過了良久、良久才道:「蘭芷、蘭芷,你究竟要朕怎麼待你?」歎了一口氣,她居然說這種話,難道她以為他在乎的是「趙蘭芷」這三個字嗎?
「放過我,讓我一個人,別再說要封我為後,我不是你的後。」
「如果你不是我的後,那麼誰是?」他輕輕捧起她的臉,仔細而眷戀的看著她的眉眼,像是許諾又像是堅定的誓言,「段智暉這一生只有一個後—蘭芷,到現在你還不能明白朕的心意嗎?」
「你不懂的。」雪月輕輕的道:「我不能再失去了,我已經不是我自己了!」
他在她發稍輕輕落下一個吻,「蘭芷,你的心裡有朕;朕心裡有你,如果不是愛瘋了你,朕又何必飛簷走壁的來看你。」
「你愛我?!」她不敢置信的問。
「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來。蘭芷,如果我不愛你,是絕不可能封你為後。」
「或許……你只是為了得到我的身體。」
「朕可以輕易得到你的身體,這一點你非常明白,但是朕要的是你的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這不像他,他怎麼能這樣來瓦解她的心防?他怎麼能這樣情意纏綿的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