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好。」君君不甘心的道:「全部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他給她下馬威,故意不來赴她的約,她沒跟他道歉就不能跟姑姑一起出門,她也不會生氣的去找他,然後弄壞別人的家呀!
「你四處撒潑胡鬧,居然還怪到我身上來?」對,是他不好,他就是沒辦法長得像座黑塔,不符合她心中的丈夫形象,讓她心有不甘大發脾氣的四處找麻煩,害他再度成為別人議論的焦點。
但她以為她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妻子典型嗎?不,差得可遠了,那差距只能用天和地來形容。
既然這件婚事大家都是心不甘情不願,又無法拒絕,那何不將就一點,互相遷就一下,好好過日子便罷。
他都還沒因為十年前的舊恨找她麻煩,她居然迫不及待的讓他出糗,到處受人議論和指點,這番女實在太過分了。
「本來就是你不對,」君君強硬的說:「都是你!都是你!」
「還嘴硬!錯了還不認?!」沒關係,他就不相信他治不了她。從現在開始,他絕對盯緊她,不讓她有出門作亂的機會。
「我沒錯,是你不對,你害姑姑不理我了。」一想到在這裡惟一的親人不理她,君君又覺得委屈又覺得難過。
「你再這麼胡鬧下去,別說君代不理你,遲早眾叛親離,沒人理你。」他一說完,才想到君君連普通話的意思都要琢磨琢磨了,怎麼可能聽得懂眾叛親離這種成語?
不過她雖然聽不懂什麼叫作眾叛親離,但沒人理這句話她卻是懂的。
「不會的,我爹是大月氏王,大家都尊敬他,不會有人不理他的女兒。」
他有些殘酷的逼她正視現實,「偏偏你爹就是第一個不理你的人,否則你為什麼會嫁到這裡來?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你刁蠻任性、膽大妄為,惡名昭彰、臭名遠揚,討人厭到了極點!能擺脫你這個禍害,你爹連做夢都會笑醒。」
「才不是呢!」她一點都不任性妄為,為什麼宋雪宜要這麼說她?難道她的所作所為這麼惹人反感嗎?
她只是好玩了一些、倔強了一些,原來……這些都是不對的,都是不應該的。
她雖從來沒害過任何人,對很多事情都是抱著好玩、有趣的心態,可原來這樣的態度是不被允許的。
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小她就是這樣長大的,沒有任何人違拗過她,如今他居然說她是任性的?
他的話讓她覺得憤怒,而漸漸的她覺得沮喪,她明瞭到自己以前備受呵護的日子是多麼的可貴。
在離開了大月氏之後,她再也不是可以頤指氣使的天之驕女了,她單純歡樂的生活在進入漢人的圈子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才不是這樣……」她咬著下唇,帶著一些不確定和猶豫,「我爹很疼我,他絕對不會不要我的。」
她雖然這麼說,卻很難不被宋雪宜的話所影響,是啊,為什麼她是聯姻的對象?為什麼不是姐姐們?
這個疑問她一直沒有問出口,只是深深的把它藏在心底,不去面對它。她利用歡笑來壓住這個陰影,可是此時卻被宋雪宜惡意的勾了起來。
爹爹討厭她所以要送走她?她居然是被遺棄的……
「就是這樣。你現在會站在我面前就是個事實。」原來她這麼介意這檔子事。宋雪宜壞心的認為逮到了她的弱點,準備一吐這陣子因她而受人取笑的怨氣。
語言,有時候也是樣利器,能讓人遍體鱗傷。
「不是!不是、不是……」她垂下頭,有點委屈的說。
這可奇怪了,他記得君君有多麼的強悍、多麼的得理不饒人,沒想到現在的她,居然像只驚弓之鳥,可憐兮兮的?
「我、我想回家去,我想我爹爹。」他不會不要她的,絕對不會!
「你的爹爹卻不見得想你!」他惡意的說,不管她再怎麼可憐,那都是她自作自受,根本不需要同情她。
「你胡說!」她一聽他這麼說,登時覺得心慌,「我爹是不得已才送走我的,他每天都很想我、很擔心我。」
「哈!沒想到君君公主,居然也知道別人的感受?」什麼時候也來瞭解一下他的感受?
「你別太過分了,你有什麼資格、什麼權利這樣說我?!」她極力壓抑的不滿和委屈,一下子無處可去,居然想從眼眶裡冒出來?
她不哭!她不哭!她狠命的咬著下唇,克制自己的眼淚。
「我沒資格、沒權利嗎?我只知道大月氏王將他不要的女兒送到中原來,將她嫁給了我,從此之後她再也不能憑著公主的身份胡作非為;我只知道妻子要對丈夫的話惟命是從。你說我有沒有權利?」他惡狠狠的說,似乎只要打擊到君君,就能出了他心中的怨氣。
這個他最討厭、最想擺脫的人,居然是他要廝守一輩子的人,他怎麼能不憤慨!
「我不信,你騙人!」君君放聲大叫,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你說謊!我不是我爹不要的,我一直都會是個公主。」
生怕驚動別人,宋雪宜連忙摀住她的小嘴,「信不信隨你,反正,大月氏王不要你了,失去他的庇護,失去公主這個光環,你什麼都不是,連一個丫環都不如。」
她憤怒的甩開他的大手,「你騙人!我不信!我不信!」她像支箭似的往前衝去。
他伸手一抓,拉住了她的胳膊,剛好碰著了她之前被老鴇抓傷的傷口,痛得她眼淚不斷往下流。
「放開……你這個騙子!我恨你……我恨你……」
身體的傷絕對沒有心裡的痛來得傷人,爹爹不要她了,這一直是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事。
「好。」他猛然放開她,「你去呀,你去問問你爹呀,你以為你還回得去嗎?」
她愣愣的站著,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的一番話將她所有的希望和信心都擊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