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耐性地敲著桌子,睨著她。「我說小蓮呀,你的小姐是掉進茅坑裡了是不是?不然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出來?」
調皮的女兒,配上天真又傻氣的侍女,簡直可以去唱雙簧。
「掉進茅坑!?呀!怎麼辦!小姐危險了!」小蓮驚慌地跳腳直念著。「茅廁……很臭耶!完了,小姐可能是被臭暈了,所以才會這麼久沒出來!糟糕!我怎麼沒注意到……」小蓮著急地直往外衝。
「你給我站住!」
小蓮被水浪濤這一吼,硬生生地停在門口不敢亂動。
「回來。」水浪濤輕歎,對她招著手。
「是。」她怯怯地開口,怎麼老爺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知道小姐掉進茅坑裡,所以才不高興。
怎麼辦!她不是故意要讓小姐掉下去的,她只是忘了時間罷了!
誰敢小姐去了那麼久,久到讓她都忘了小姐去蹲茅廁。
水浪濤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他剛才只是嘲諷小蓮怎麼會相信水靈靈去茅廁,沒想到她竟當真。真是奇怪!小蓮伺候水靈靈那麼久了,怎麼還這麼容易被她給騙了。這下好了,水靈靈早已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真是的!
他連忙指示。「先派人去茅廁看看那丫頭還在不在?然後幫我請周兄過來。」
「是。」
沒多久,僕人回報,茅廁被反鎖,等踢開門—看,果然不見水靈靈的蹤影。
雖不見水靈靈,但小蓮的心頭反倒鬆了一口氣,她微笑地拍著胸口道:「還好小姐不是真的掉進茅坑,還好、還好!」不然今天幫小姐梳洗時,她可會頭疼個半死。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情願她真的給我掉進茅坑算了!」水浪濤瞇起眼冷哼。
「對不起……」小蓮頭低得都快垂到地上了。心中埋怨道——好小姐,你又擺了我一道,想害死我呀!不過,老爺真的很壞心,竟希望小姐真的掉進茅坑。
一道健朗的嗓音跟著沈穩的腳步聲同時抵達。「怎麼了?」
水浪濤無奈地瞥了來人一眼,不免哀聲歎氣道:「周兄,還不是我那個女兒,你那個鬼徒兒又趁我不在時溜了,現在都傍晚了,還不見蹤影,真是氣死人!」
「我去捉她回來。」周大山二話不說便接下尋人的任務。
「又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水浪濤對周大山感到很不好意思。
當年他只是碰巧從盜匪手中救了他們夫婦,沒想到人家卻自願來他府裡當侍衛以報恩情,甚至傳授武藝給水靈靈,若真論報恩也早已夠了。偏偏還常勞動他去逮回水靈靈那個不孝的女兒,實在讓他過意不去。
「不會。」反正習慣了,周大山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雖然那是事實。打從他認識了水靈靈後,幾乎三天兩頭就要不時的找人,偶爾他還會順道捉拿一些通緝犯,領領賞金。托那個愛玩的徒兒之福,他幾乎把龍州城的盜匪抓得一個不剩。縣府大人,還差點要升他為總捕快,不過被他拒絕了。有個淘氣又調皮的徒兒就夠讓他忙了,哪還有空兼差。
水浪濤無奈地目送周大山離去,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小蓮伸出手指數著,老爺從她一進門後就歎了八口氣,真是可憐耶。
聽說常歎氣的人會短命,那老爺不是快掛了嗎?好可憐……
她嘀咕著,卻一點都不擔心老爺會怪她把小姐看丟,因為她常常看丟小姐,她老早習慣被罵了,再說老爺人很好,就算生氣也不會氣太久,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不過,被罰站也是挺無聊的。
突地,她想到了一個很深奧的問題——她到底看丟了小姐幾次呢?這她得好好想想,於是連忙又把手指頭全擺出來,準備好好清算一下。
算完了,小姐,也應該回來了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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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落,夜幕低垂。
原本應該寧靜的用餐時間,水煙山莊大廳裡卻傳來陣陣怒吼。
「你敢給我上妓院!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你說呀!」水浪濤在得知周大山在哪兒找到水靈靈時,他氣急敗壞地指著被捉進門的女兒大吼。
水靈靈給了他一個狐疑的目光。「爹,你糊塗啦,連妓院都不知道。我記得爺爺說你以前也是那裡的常客,怎麼還問我?」爹該不會是老糊塗了吧!
他瞇起眼警告道:「死丫頭,那是幾百年以前的事了!我的意思是,那裡是男人去的地方,你一個丫頭竟給我上妓院,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看來,他真的太寵她了!
水靈靈立即像懺悔似地低下頭。「人家哪敢氣死你呀!再說那裡又不只有男人去,裡頭的姑娘還不是女人,而且我很聰明的換上男裝,才能順利地混進去。」她愈講愈是得意。誰說女人不能上妓院,嘻嘻!
「你還敢說!難看死了!」他又是一吼。
「不會呀,那些姊姊們長得挺漂亮,一點也不難看,難怪爹以前也會去那裡晃一晃。」
「住口!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女兒來氣死我。」他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著男裝的女娃兒是他水浪濤的女兒。她明明有一張絕美娟麗的面孔,理應配上惹人憐愛的溫柔個性,可怎麼會愈大愈像精明又淘氣的小魔女呢!嗚……他真是教女不嚴呀!
「這我怎麼知道,我是你養大的,你要問你自己呀!」她撇清關係。
他重重地哼著氣。「給我閉嘴!你還有臉說!」
「是。」她怎麼會沒臉呢?不過,看爹的眼睛都快著火了,她還是順從些。
「我出門前,你不是答應過我不亂跑?」水浪濤重複著經常上演的台詞。
她張大眼望著他,卻沒開口回答,一雙手比來比去的。
水浪濤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女兒又再搞什麼把戲。「笨女兒,你在做什麼?」
「誰笨了?是你自己叫我閉嘴的,所以我才用比的。誰知道你看不懂。明明要我閉嘴,又罵我笨,好難伺候,真不知道娘怎麼受得了你。」她撐起下巴,狀似委屈地睨著水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