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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你呀!又在搽紅抹綠給誰看,一個個上門提親的文人雅士、公子哥兒全讓你給退了,你是存心把這一帶的爺兒給得罪光不成?」讓人瞧了憂心。

  瞧她也老大不小的,還挑三撿四,過了年就十九了,就算有滿腹文采也會被人嫌棄,說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小姐。

  「誰說他們上門提親我一定要有好臉色,個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瞧了就煩。」要不是閒著無聊,她才懶得和他們打交道。

  細端粉妝的杜月紅頭也不回的說道,心不在焉的理理襟扣,目空一切地不把提親者放在眼裡,只當他們是打發時間的閒暇品。

  長夜漫漫,等著遲歸的人兒會讓人的心老去,一日復一日的眺望總是空虛不已,不找幾個人來詠讚她的文采,日子就快過不下去了。

  「誰讓你瞧了不煩,太過挑剔只會留人話柄,你別老是抬高姿態為難人。」再這麼下去她會找不到好人家。

  沈玉娘的憂心攏在眉間,但杜月紅不痛不癢地插上玉釵,讓丫鬟調正位置。

  「我哪有挑剔,姑母明知道我心底有人了,還勉強我和庸俗之輩往來,豈不是更加為難我。」除了他,她誰都不嫁。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不讓你挑錯對象是為了你好,你倒是怨起我來了。」她不想她和她一樣落得受冷落的下場。

  雖然她不怨莊主的無情,也不怪遭到冷落的處境,因她是為報恩而來,甘願淪為生子工具,為婢為妾都不在意,只求能為楚家盡一點心力。

  怪就怪在她守不住自己的心,明知良人無心於她,她還是執意愛上他,無怨無悔的為他生養子嗣,只求能待在他身邊便心滿意足。

  一晃眼無數個秋冬過去了,她才明白守著一份無望的愛有多痛苦,枕孤人單的對窗落淚,忍著蝕骨的孤寂等待天亮。

  看著他們歡笑的同進同出,她只能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貪心,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沒有人該為她了無生趣的殘生負責。

  即使她心痛如被松針般刺著,仍要咬緊牙關硬撐,不讓人瞧見她眼底的落寞。

  紅兒的人生歷練太淺,不懂不為夫君所喜愛的日子有多淒苦,她是苦在心頭不願向人哭訴,怎麼能讓紅兒重蹈覆轍地走上她的路?

  楚家二少爺的好自不在話下,但他自幼多病的身子骨實在不好托付終身,就算他現在的情況已有好轉之勢,可誰能擔保他不會突然病發,如她兒子一般急病暴斃。

  莊裡有一個寡婦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拖住她的未來歲月,擇良夫而嫁是她唯一的心願,終老柳月山莊是她不得不的選擇。

  「天魂表哥哪是錯誤的對象,他知識淵博,待人謙恭有禮,不浮誇又知情識趣,這才是紅兒想要的夫婿。」更別提他有揮霍不盡的財富。

  這年頭虛有其表的男人太多了,要找個有真材實料的佳婿簡直是鳳毛麟角、萬中難求一人。

  難得最適合的人選就在身邊,姑母還百般阻擾地說她吹毛求疵,不肯為她搭起這段良緣,說來她心中不免有幾分怨懟。

  「他是你高攀不起的展翅鴻鳥,想想自己的身份,別多想,免得難堪。」她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起。

  別人都以為她樂觀其成將紅兒許配給天魂,其實她表面不說卻暗中阻攔,任由人說長道短地說她要霸佔當家王母的位置,順便培育下一任的當家主母好保全自己得來不易的地位。

  但只有她最清楚她一點也不眷戀當家主母的位置,甚至是痛恨自己必須承擔所有的重擔,因為她只想平靜的過日子,不願被過去的傷痛束縛住。

  「我有什麼不能匹配他的身份?能琴能文寫了一手好字,知情達理識大體,當他的妻室綽綽有餘。」她的文情豈有配不上他的道理。

  杜月紅沒有自知之明地以千金小姐自居,反駁沈玉娘的輕賤之意。

  「落難鳳凰不如雞,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秀才門下的嬌貴千金嗎?大家寵你是同情你孤苦無依,絕不是請你來當大小姐。」

  聽不進她勸言的杜月紅勃然一怒的紅了眼,「姑母是怕我搶了你的大權嗎?讓你老年無人奉養。」

  「你說的是什麼話,這莊裡有誰比你跟我最親,我不多顧你還能護誰。」別人不瞭解她,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居然也不懂她的苦心。

  傷人的話易出難收,她多年的栽培成了水月鏡花,全是一場空。

  「姑母別難過了,我一時心直口快沒分輕重,你就當我犯了傻說胡話,別記掛在心裡。」她現在也只剩下姑母一個親人了。

  杜月紅的道歉並未包含真心,基於利害關係她百般衡量,在柳月山莊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只有掌權的姑母,她自足不能予以得罪。

  也就是說她這人很實際,懂得見風轉舵,知道誰才是她的靠山虛以委蛇,適時的自責才能博取憐惜。

  「唉!你就像我親生的孩兒,我哪會放在心上,你把眼界放遠別執著於天魂身上,他不是你的好良配。」良言終究逆耳,叫人聽不進去。

  有哪個娘親肯將心頭肉送離身邊,分明是推托之詞。「可是我真心傾慕的只有表哥一人,滿心滿眼都是他,根本無法接受其他男子。」

  杜月紅的淚順頰而下,看來情根深種難以自拔,非他不可的死心塌地,沒有辦法揮劍斬情絲的割捨入骨的癡心,惹得沈玉娘眼眶跟著一紅,心生不忍地想起當年為情所困的自己。

  「你這死心眼的丫頭怎麼那麼傻,天下的男子並非只有他一個呀!」人生在世最難過的是情關,叫人生死兩難。

  「但我眼裡只瞧見他,姑母不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地愛著老莊主。」杜月紅企圖以她心底的遺憾打動她的心。

  「這……」她語拙了,明白情不由己的痛楚。

  「再說我們姑侄最親了,你不疼我還能疼誰呢?要是我所嫁非人你豈不是更心痛,後悔沒將我留在身邊照顧。」嫁錯人不如找對婆家,夫若有二心還能求助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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