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竊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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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有哪個偷兒敢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失主面前,無疑是自往虎口裡投,讓人逮個正著。

  所以一切又恢復平靜,彷彿未有剛剛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沒人當一回事的賦誦風月,為繁華似錦的杭州城帶來更多的文史。

  「請問銀子刻上你的名還是你的字,怎麼它還有主人的?」人家哪有偷,不過是大魚吃小魚地黑吃黑而已。

  人嬌嗓音柔,甜甜膩膩猶似剛起爐的雪花糕,含在口裡化在心裡,叫人酥軟軟的溫了心房。

  「那明明是我的銀袋,去年中秋在京城李老爹的鋪子買的,我記得很清楚。」她還討價還價了老半天,李老爹才肯割愛。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如何肯定它就是你的呢?」相仿的銀袋滿街都是,市集賣荷包的攤子隨便一挑有一成排一樣。

  「我……我……」要什麼肯定,那根本就是她剛失竊的隨身物。

  「我知道沒錢裝闊是不好的行為,但也不能誣賴別人偷錢,你有親眼看見我行竊嗎?」如果真被她瞧見了,那她也別想在這一行混下去了。

  表情坦蕩的羅菊衣看不出一絲心虛,以兩錠銀子打發唱小曲的姑娘,沒有愧色的與主從三人並桌而坐,並「點了」一壺上等的碧螺春。

  當然,尋常的茶樓酒肆哪有進貢的好茶,她點的是一壺熱水,自備一小包茶葉放在器皿裡由小二倒水沖泡,她自得其樂地跟著旁人學起風雅。

  嗯,這窗外的風景好呀!有青山、有綠水,還有一頭頭很肥的羊羔子,出來一趟真是值得,不用來去匆匆趕著回林。

  難得閒情呀!

  「我……我是沒看見你下手,可是那個銀袋真的是我剛才掉的,袋口的絲線落了兩針。」西鳳急道。中原人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別人的銀袋還占為已有。

  拿高一看,羅菊衣驚訝的掩著唇輕笑。「真的耶!線掉了兩針,和我一樣不善女紅。」

  一聽,氣得想用鞭子抽她的西鳳怒拍桌子。「誰跟你一樣不善女紅?我是找不到合適的絲線才姑且著用。」

  「哇!姑娘好大的脾氣,自個銀兩沒保管好還遷怒他人,借題發揮找人晦氣,這種心態真是要不得。」她的表情似在說:女紅差勁也不會有人怪你,反正你這麼潑辣可以驅魔避邪,連鬼也怯於近身。

  「你……你……」西鳳當真惱上了火,指人的手指因壓抑不住的怒意而發顫。

  「西鳳,坐下,別引人注目。」

  一句簡單而清冷的命令消弭了她一觸可發的殺意,悻悻然的收回放在鞭子上的手,她不怎麼情願的撥弄杯盤,令它發出擾人的聲響。

  「二少爺,絕對不能縱容不法之徒,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否則她絕不善罷甘休。

  不懂刺繡和針黹是她心頭的痛,她最恨人家說她不像個姑娘家,只會舞鞭和玩蛇沒有教養。

  「等我查明真相再行定論,勿妄加以臆測。」他心裡清明得很。

  「哼!」西鳳賭氣的一撇嘴,拿茶當酒猛灌。

  氣色不甚良好的楚天魂瞧她孩子氣的行徑未加多言,眼神清明的看向側坐身邊的率性女子。

  「這位姑娘貴姓大名?」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娘說出門在外要小心行事,切記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她一向很聽娘親的叮囑,不敢或忘。

  聞言,他並未動怒地還以謙遜一笑,「在下是柳月山莊楚天魂,排行第二,並非拐騙良家婦女的壞人。」

  「誰會把壞人兩字寫在臉上,你……咦!等等,你是楚家要死不死的藥罐子老二?」跟鬼一樣精明,卻滿身該死的病痛?

  「放肆,我家二少爺福澤綿厚。」身康體健與天同壽。

  一把鋒利的劍往羅菊衣頸上一架,不見任何寬貸。

  「游龍,別嚇著了人家,把劍收起來。」他幾時也學起西鳳的衝動來著?

  「是,二少爺。」表情不變,游龍冷然地收劍入鞘。

  嚇……嚇死人了,他還玩真的呀!開開玩笑居然動刀動劍,江湖傳聞本就如此,不能拿來掛在嘴上嗎?

  瞧瞧那臉上不正常的泛白,要說沒病還真沒幾人會信,光是靠近他身邊就能聞到一股淡淡藥味,雖然不濃,卻逃不過她靈敏的鼻子。

  做賊就是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任何小細微都得觀察敏銳,一個輕忽都有可能使自己送命。

  畢竟她們姊妹遊走的都是一些大門大戶的人家,護院、侍衛肯定不在少數,有的甚至是江湖上喊得出名號的威赫人物,不謹慎點真要吃免費的牢飯了。

  輕功絕頂但武功不濟的羅菊衣還有一項不為人知的專長,那就是看苗頭不對就準備開溜,不會傻得留下來等死。

  瞧人家出手多快呀!扎扎實實地往她脖子一擱,以她偷雞摸狗的三腳貓功夫哪能接個兩、三招,不趕緊在腳底上抹油怎麼成?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算是走錯路、摸錯了門,千山萬水不必再相逢,後會無期。

  思及此,羅菊衣立即想起身要溜。

  「姑娘請留步。」

  不會吧!眼兒這麼尖,她才一提腳就給盯上了。

  「當是有緣坐下來一聊吧!在下還有事請教。」他應該不是食人猛獸,不至於嚇得她退避三舍。

  「呵呵呵!有緣、有緣,就怕劍老兄會有緣地抹上我這吞茶吞涎的咽喉。」說實在的,她還挺怕死的。

  「姑娘言重了,我這位隨從是過於護主心切驚擾了你,在下在此以茶代酒向你賠禮。」茶杯一端,楚天魂有禮的予以致歉。

  先禮後兵,有鬼。「哪裡、哪裡,楚二公子客氣了,小女子哪敢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她說得有幾分怨,小嘴微噘,模樣清麗可人,流露出被寵壞的小女兒嬌氣。

  「姑娘毋需憂心,若無在下的命令,他絕不敢任意傷人,這點望請寬心。」劍不傷人,傷人的是人心。

  楚天魂一再保證隨從無害,儒雅的眼中透著與外表不符的剛毅,不卑不亢有著過人才智,圓滑的處事態度令手底下的人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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