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方?西藥方還是中藥方?」她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兩眼仍然盯著書。「這是個笑話,曜芳是我同學啊!她也是『藍色的眼淚』的設計師。」
她記得?易軻驚愕的瞪視靖藍。所以根本就沒有另一個靈魂,否則怎麼可能會如此順口就說出薛曜芳的身份?
也許是察覺到易軻怪異的眼神,靖藍終於從書頁中抬頭,不解的凝視易軻,「怎麼啦?一臉看到鬼的樣子?」
「妳還記得什麼?」易軻的聲音明顯有點不自然,「關於薛曜芳,或關於妳自己?」
靖藍托著腮,眼眸清朗的與他相對,過了半晌,她才微微一笑,淡淡的說:「突然被問起來,回得很順口,認真去想,卻一丁點印象也沒有!也許以後,得多幾個這種突如其來的問題才是。」
她站起身,收走易軻面前的空盤,站在水槽前,眼淚卻莫名的往下掉。
雖然靖藍背對著他,易軻卻清楚的感覺到她在哭。這是車禍之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淚……他的心驀然緊縮,不假思索站起來,從身後環住她的腰。
「對不起,我並不是在試探妳……」他歉疚的說:「我承諾過把妳當成不同的人來對待,是我失言了!」
聽到這一番話,靖藍的情緒反而變得更激動,「問題是……我並不是一個不同的人啊!我有蘇靖藍的外貌,我記得一些無關緊要的片段……你叫我怎麼把自己切割開來,完全不理會過去?」
原來她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嬉笑樂觀的外表不過是在面對攻擊時的防禦;內心深處的靖藍,仍然為過去那個醜惡的自己背負罪惡。
在潛意識裡逃避,這是她失去記憶的主因嗎?
易軻將她轉過來,緊緊的抱在懷裡。「別去想!忘了就忘了,我喜歡妳現在的樣子;只要妳回來我身邊,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隨著妳的記憶消失……」
「可是我能一輩子關在這屋子裡嗎?」靖藍淒淒泣訴,「等我走出去,我要怎麼面對那些嘲弄的、鄙視的、憎惡的……諸如此類的言語還有目光?我不認識的人都比我自己還要瞭解我所做過的壞事--」
「那我們就離開這裡!」易軻打斷靖藍的話,堅定果決的說:「等我把上海的事情安排好,我們可以計畫一次長遠的旅行。北京、蒙古、新疆、俄羅斯……甚至歐洲、美洲,天地之大,我們又何必局限在上海呢?」
如果……易軻在心裡默想。如果到時妳還是現在的妳,我甚至可以撤出上海,重新為妳打造兩人的新天地。
靖藍淚眼盈盈的凝視著易軻。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外表剛峻冷戾,讓人望而生畏,可是他卻有一顆無限包容、深情的心;如此深愛自己的男人,當初自己為什麼會一再殘忍的去傷害他呢?
抵著溫暖寬厚的胸膛,她覺得所有的不安、恐懼、茫然,一點一點逝去;不管外面驟雨狂風,這個男人都會為她遮去所有襲擊而來的傷害……
捨棄從前,失憶後的的她,好像也可以用現在這個腦袋,再度愛上這個男人。
柔軟的身軀,熟悉的馨香,久違的慾望開始蠢蠢欲動……懷中的靖藍眼淚已經停止,小手不知何時爬上他的腰,安靜而柔順的棲息。
以私心而論,易軻一點也不希望靖藍回復記憶。
那些叫囂爭吵的不堪、夜夜笙歌的墮落、還有……不知凡幾的出軌,易軻希望她一樣都別想起。
他輕撫柔軟的長髮,努力的和慾望拔河。不……再等等吧!
等靖藍再平靜一些,等自己的心理障礙再清除一些……不急,他們有長長久久的未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對某些有意進軍上海的投資者而言,易軻這個名字如雷貫耳,熟悉內幕的人都知道,只要有辦法拉到易軻這個金主,就代表日後的一帆風順。
當然要獲得易軻的青睞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有一整組來自世界各地的菁英團隊為他分析各種訊息,黑白兩道關係良好,隨隨便便的投資案還上不了他的眼。
但對更多的人來說,易軻根本冷漠不可親近。他不賭不酒、不好女色,各種俱樂部、三溫暖、高爾夫球場……等等,商界人土常出現的地方,從來不見他的蹤影。事實上,這個人的行事低調到讓人想一睹廬山真面目都很難。
所以當他出現在某個社交場合時,不是代表主人跟他的交情深厚,就是身份背景讓他無法拒絕--比如上海市長的餐會。
找他出席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拿他當作活動銀行,來誘騙一些盲目又野心勃勃的投資客。
對易軻而言,參加這一類活動除了浪費時間,實在找不到任何益處!要從他口袋掏錢並不難,只要準備好完整的企畫書送到公司去就得了,在這裡說得口沫橫飛都是枉然。
這個晚上他第一百次看表了。十點過五分,不曉得靖藍睡了嗎?
這是失憶後她第一次單獨在家,雖然她一再笑著保證沒問題,可是易軻一顆心就是懸念不下。
是因為不信任吧!他想。經過那麼多次的背叛,實在很難修補心中那塊破損的猜疑……
他很想打電話給她,但家裡唯一的電話在他上鎖的辦公室裡。靖藍的手機車禍後就被他收起來了,寶姨和魏叔還在醫院……
不管了!他要走了,反正他的任務已了,這個晚上他浪費夠多的時間在無謂的交際上了!
正當他打算悄俏移動腳步時,卻聽到一個爽朗的台灣國語和他打招呼。
「咦?易軻,原來你在這裡啊!我聽人說你來了,但就是沒看到你……」
易軻回頭一看,是一個叫李金貴的台商。幾年前他初到上海時曾和易軻轉過幾次頭寸,但這個人很爭氣,不但還錢紀錄良好,連質押給易軻的股票都已經翻了好幾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