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誰藏了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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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這一切都讓易軻有種錯覺,彷彿空間的主人不過暫時離開--一如她那迷糊的個性,老是事情做到一半,等會兒就會回來繼續看她最愛的書……

  他的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從櫃子上拿起發黃且頗有年代的書,這時他終於注意到櫃子上還有一個方形的黑絲絨盒子,易軻木然的打開,璀璨的藍白光線映入他的眼中。

  就是這條始作俑者的項鏈,易軻激動的握住它,這冰冷而沒有感情的石頭。如今他所愛的人不在了,他曾經擁有的快樂灰飛煙滅,他還要這條項鏈做什麼?

  他不假思索抓住項鏈就往床尾那面牆丟去,沉重的寶石重重的撞擊牆上,隨即摔落地面,如一顆一顆殞落的星四處飛散。

  遮住照片的布幔受到衝擊滑落下來,露出那張既似靖藍又似謐藍的臉龐……

  「啊--」易軻放聲大叫,衝上前扯下如夢如幻的婚紗照,發狂似的朝地上猛砸,木屑飛削過臉頰,劃出深刻的血痕,但易軻一點感覺也沒有。

  砸完了框,他又去撕相片,只是這張仿油畫的材質太堅韌,易軻就算使盡力氣也撕不碎它。

  這時有個腳步聲踏過滿地碎片,溫柔的接過相片,略帶哽咽的聲音慈祥的阻止他,「別這樣,真看不慣,就全拿出去燒吧!何必傷害自己呢?」

  寶姨將易軻帶到床邊坐下,抽了面紙心疼的替他按壓傷口。一直沒出聲的魏叔已經自動的拆下牆上的照片,一幅一幅拿到外頭去。

  易軻靜靜的任由寶姨替他上藥,傷口很深,但他卻一點疼痛感也沒有;也許他和謐藍說的一樣,他的靈魂已經走遠,只剩下殘喘的軀體……

  「幫我一個忙,寶姨,」易軻的聲音空洞平板,「幫我把這房裡所有的東西銷毀。」

  他不要假想謐藍會回來,他不要像以前等待靖藍回頭一樣,再懷抱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

  如果盧微光可以為愛而包容,那麼他易軻又為什麼不能為愛而成全?

  只是啊……成全這兩個字,為什麼令他每每一想起來,就如一條絲線懸著心,明明脆弱,卻遲遲切割不斷呢?

  正當易軻把目光從遠處的東方明珠塔移回眼前,卻發現有一個人不知何時坐到他身旁的座位了。

  明亮的笑容、飛揚的神采,和他一相比,易軻覺得自己似乎未老先衰了!

  「你還記得我嗎,易軻?我是盧微光阿光。」

  怎麼可能忘記!就是這個男人,他帶走了他的前妻和他心愛的女人。

  易軻不願在情敵面前洩漏心事,只用平板沒感情的聲音回答:「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上海?」

  「來工作,採訪一些在上海的台灣人。」阿光笑得真誠,漂亮的臉龐散發著無邪的光亮。「怎樣?要不要破例接受我的訪問啊?」

  「我又不是台灣人。」

  「我可以替你開專題,聽說你是很多台商的幕後金主?」看到易軻的表情,他馬上識趣的轉變話題,「算了,不為難你。最近好不好?」

  「無趣。」易軻簡單坦白的回答,但面容一斂,遲疑的問:「她們……好不好?」

  阿光會意的笑了,「還不錯吧!李恩的死,判定是意外,所以靖藍沒有刑事責任,只需要強制勒戒。她的進展不錯,提前從勒戒所出來了,正在努力重新過新生活;至於謐藍……一個人的生活過得還不太壞。」

  易軻震驚的瞪大眼睛,急切的問:「什麼意思?」

  阿光笑一笑,聳聳肩,「我跟她分手了,是她自己提的,她說她依賴我太久了,應該放彼此都自由;不過我們還是好朋友,她和靖藍開了一家咖啡廳,在台北南京東路的巷子裡,我和曜芳都是股東,所以常常到那裡混。就是她跟我說如果口袋麥克麥克……嗯,就是預算夠的意思,到上海一定要來M餐廳。這裡有絕佳的氛圍跟景觀,可是真正問她吃些什麼,她卻說不出來;我想,只要景觀好、氣氛好,吃什麼好像都不重要了。」

  阿光這些話隱藏什麼含義?易軻神情恍惚,努力思索話中的含義。謐藍那麼堅決要回去,可是卻沒打算和阿光長相廝守,反而主動提出分手……

  既然如此,當初為何又非走不可?

  阿光歪頭想了一下,掏出皮夾,翻出一張名片夾在指縫中。「本來想藉機勒索你,讓你答應我的訪問,想想還是不要這麼卑鄙好了!」

  他把名片放到桌子上,「故事很長,值得一聽,有空的話不妨去喝喝咖啡。我得回去了,那邊還有同事在等。」

  阿光站起身準備離開,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很認真的凝視著易軻。

  「人世間許多事,有前因才有後果;如今回想起來,會覺得,我和謐藍這段前緣,或者根本是為了成全你和她的結果才會產生的。」

  阿光說完就定回角落的桌子,卻沒想到這段話帶給易軻多大的衝擊。

  是因緣不是業障,是結果不是差錯;若是愛……為什麼不能再追尋一次?

  緩緩的拿起名片,天空般的淺藍色底紙上,印著寶藍色的復古字體--兩種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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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那提早亮起的招牌燈,易軻可能會在滂沱大雨、標示不明的小巷子裡迷失,而忽略那小小的、外觀不怎麼起眼的咖啡廳。

  橢圓形的招牌仍然以藍色為主,淡藍的底色,寶藍色的字,週遭還圍繞一圈白色的小燈泡。這個設計讓易軻很眼熟,分明就是從「藍色的眼淚」那條項鏈複製過來的構想。

  他來得不太是時候,台北正受颱風外圍環流的影響下起陣陣豪雨,差點連飛機都無法降落。雨傘擋不住大雨的侵襲,在巷子裡左右繞了幾圈後,易軻早已渾身濕透。

  就在易軻還站在門口發愣時,咖啡廳的玻璃門打開了,一張他日夜思念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溫柔微笑的對他喊著,「雨這麼大,怎麼不快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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