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進駐他的心裡,怎麼樣都趕不走了!
他一定是有被虐狂,她明明喜怒無常、刁蠻霸道、任性又不講理,怎麼他還眼巴巴的送上門去找死?
他此刻是有苦難言,又不能回應海寧對他的感情,還要被這些始作俑者揶揄。
「你們一見就吵,還好不是夫妻,否則感情還能不越吵越淡嗎?」
越吵越淡?這四個字像利刃一樣的插入她心房,引得她一陣疼痛。
原來是這樣,她老是跟他吵架,有理也吵、無理也吵,難怪他會不喜歡她,他們的感情都被她吵掉了。
她的壞脾氣、任性和刁蠻,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難怪棠列有時總露出很困擾的表情,難怪他總不諱言她是個大麻煩,只想盡快擺脫她。
原來是這樣,她慢慢的走了出去,開始懂得一些以前不懂的事情了。
「她是不是在反省了?」燕十三高興地說,如果她能反省,那表示他的苦日子快過完了。
「應該是。」武揚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居然有這麼大的效力。
「不可能。」棠列搖頭道,「海寧就是海寧,她如果變柔順了反倒不像她。」
「要不要打賭?」段智暉突然說。
「打賭?」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是呀!打賭。」他笑笑的,但是很認真,「下注吧,海寧會不會變乖、變柔順?」
「龍,你真無聊。」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改改雙面的壞習慣!這種忽冷忽熱的個性他不會覺得困擾嗎?
「我賠了!」燕十三第一個響應,「雖然說狗改不了吃屎,但愛情的力量偉大也不容忽視,她會變乖。」
「輸的人要罰勞役三個月喔。」
「我可沒說要參加。」棠列不想加入這種無聊的遊戲,一口就拒絕了。
「怎麼,你是怕輸還是對海寧沒信心?你不是很瞭解她嗎?」段智暉故意激他。
「好,我睹了!不過賭注要改,你們如果輸了,要給海寧做牛做馬三個月。」
「沒問題,賭了!」
「你們輸定了。」棠列信心滿滿的說。
「難說。」
鹿死誰手還不曉得,看海寧反省的樣子也知道棠列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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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公主要闖情關,當然得收起利爪,對不對?
「爹。」海寧坐在臥榻前,輕輕的幫宣平皇帝扇著涼,「如果喔……只是如果,你很喜歡的一個人,她喜歡了別人,那該怎麼辦?」
喔?他的女兒有了這種困擾嗎?她才十七歲呀,這時他突然有些嫉妒起那個讓她垂青的人。
「你遇到這事了嗎?」
「沒有,怎麼可能,我只是隨口問問。」她有點慌亂的說,「當我沒說好了。」
「說了就是說了,怎麼能當沒有呢?」他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髮,「這要看咱們有多喜歡那個人。」
「如果是很喜歡很喜歡呢?」
「如果他對別人也是很喜歡很喜歡,那就沒有辦法。」他歎了一口氣,「就像爹,很喜歡很喜歡你娘親,就再也沒辦法去接納別人。」
「是這樣的嗎?」她有些傻氣的問,「那我的很喜歡很喜歡怎麼辦?」
「也只能放手了,你記住,任何事都有捨才有得。」
她有些懂了,為何皇后娘娘會避居佛寺,因為她爹太喜歡她娘了,所以皇后娘娘的太喜歡就只能黯然退開了。
難道,她也要退開嗎?她也到了退開的時候嗎?
「可是……爹,我不甘心!他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他對我的態度永遠就像我們初識的那樣。」不甘心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龐,「他本來會很喜歡我的,可是我太壞了,是我自己把他氣跑的。」
他為她摘下金線紅花,花還沒有凋謝,她跟他就結束了嗎?
「你怎麼會壞呢?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
「不!我很壞,我老是罵人、一不開心就打人,我這麼壞,難怪沒人喜歡我。」
「是爹的錯,爹沒教你。」
「不!是我自己不好,我知道自己不對,可是來不及了。」
「只要你肯改,怎麼會來不及呢?」
「來不及?」她斗人的淚珠滾滾而下,「他要娶別人了,他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一丁點都沒放在心上。爹,我該怎麼辦?」
「海寧,還不晚,你再問問他去,或許還有轉機。」
「真的可以嗎?」
「與其在這裡哭,還不如去試一試。」
「嗯。」她擦了擦眼淚,「我要再試一次。」
「當個好女孩,就算很不甘心,也要笑著祝福人家。」他握緊她的手,給她支持與鼓勵。
「我會的。」
她會的,她會笑著祝福他們,因為她很喜歡很喜歡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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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列快速的步出書房,突然間身後伸過一雙手掌,掩向他的眼睛,他以為有人要從背後偷襲他,正想側身將那人推開,鼻中卻已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連忙縮手。
他回頭一看,海寧似笑非笑的站在當地,「我想嚇你一跳都不成。」
棠列見她容色憔悴,身形消瘦了不少,猛然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她。
大事已經進入緊鑼密鼓的倒數階段,他知道自己不該分心,但卻忍不住一天總要把她想上個八次、十次的。
「你來做什麼。」他眼光一撇,發現有個模糊的人影躲在假山後,似乎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想問你一件事。」她走到他身邊,「可不可以?」
「你問吧,問完就走。夜深了,你待在這裡會惹人閒話。」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模糊的影子是曉春。
「沒人知道我來這裡,除了爹。」她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明天要成親了,可是我有一句話卻非問你不可。」
她歎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想要他永遠陪著我,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這麼貪心,我想要一切我從沒擁有過的東西。」
他看著她,一語不發。於是兩人默默的面對面站著,時光緩緩的流逝,月亮緩緩的升起,移到兩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