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話別再提了,還是走出去比較要緊。」萬焐裎不以為然的說。
「你說的有道理。」李非雲一馬當先,「我來開路。」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霧氣愈來愈重,整個林子裡顯得迷迷濛濛的,大家默不作聲,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到對方的身影,黑暗間聽到蟲螂鳥鳴,說不出的詭異。
突然遠方出現一小簇亮光,搖搖晃晃而隱隱約約,似乎泛著青白的光暈,詭異萬分的在林子深處飄蕩。
喜樂嚇得差點掉下馬來,「鬼……鬼火!唉唷我的媽呀!遇鬼啦,六爺咱們快逃吧!」
萬焐裎疑惑的看著那搖曳的燈光,「去看看!」
「焐裎!當心……真的很邪門!」李非雲擔心的說。
「六爺,我實在怕得發抖,沒力氣啦!咱們別過去,搞不好這鬼凶得很,把咱們全吃了也說不定。」
正說話間,那燈火卻愈飄愈近,從霧氣裡緩緩的飄出來,喜樂嚇得閉起眼睛,直念阿彌陀佛。
他突然聽見爺們因為驚訝而發出的聲音,他嚇得俯在馬背,雙眼閉得死緊。
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沒事吧?」
「唉唷我的媽呀!是個女鬼……別嚇我,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救命哪……」
人家說人是男的凶,鬼是女的惡,這下遇到個女鬼,可真是三生不幸,搞不好連命都送掉了!
「我又不是鬼,你打開眼睛來瞧瞧吧,別怕。」那聲音有帶著笑意的味道。
「我不敢!饒了我吧,別嚇我!」
喜樂嚇得不敢透氣,渾身沒力,他心想爺們怎會完全沒有聲音?一定是給女鬼嚇死了,可見這女鬼一定是七孔流血,恐怖得不得了。
那女鬼卻嘻嘻一笑,朝他吹了一口氣,「對,我是鬼!你要不要瞧瞧我有多難看?」
喜樂嚇得跳起來,從馬背上摔下來,同時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笑聲。
「天哪!喜樂,你該不會尿褲子了吧!笑死我了,你果然膽子小了點!」李非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捧腹狂笑。
萬焐裎雖然沒有笑得前俯後仰,但唇邊那抹笑意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
喜樂睜開眼睛一看,只看見一張雪白的臉龐,笑饜如花是個十分清秀脫俗的少女,大約十七、八歲,提著一盞燈籠,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你……你不是鬼……」
「我當然是鬼嘍,我是吊死鬼!」說著,她吐吐舌頭,然後格格嬌笑。
「臭丫頭,嚇死我了!」喜樂直拍著胸口,驚魂未定,趕明兒個得去收驚。
「你真沒道理,出口個膽小還怪我。」她秀眉一皺,有點委屈的說。
「姑娘,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林子裡,不怕嗎?」李非雲狐疑的問,這姑娘出現得太突兀,別說喜樂被嚇得屁滾尿流,自己其實也覺得奇怪。
「怕什麼,你在自個兒的家裡會怕嗎?」她抿嘴一笑,「難不成你也當我是鬼。」
「如果鬼都像你這麼貌美,倒也不怎麼可怕!」李非雲看對方是個嬌美的姑娘,又巧笑嫣然,懼意盡去又輕浮起來。
飛雪的眉頭皺起來,她不太喜歡這人看她的樣子,還有他說話的方式。
她看著另外一個高居在馬上的英偉男子,幽暗的光線照不到那麼遠,使得他臉部罩上一層陰影,而顯得模糊,但她卻能深刻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她不由得心中一緊,沒來由的感到熟悉和心慌。
她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太多,她怎麼會認識這些衣飾華麗,看起來派頭十足的人呢?
她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向他多看幾眼。
萬焐裎聽李非雲愈扯愈遠,淨是無聊的調笑,有點不耐,「姑娘,你既然住這,一定知道如何出林吧。」
他對女人的興趣一向沒有非雲濃烈,他甚至不想湊近一點,去看看這個聲音軟脆動人的女子究竟生得什麼模樣。
他只能隱隱約約的從她手上的燈籠散發出的微光,瞧見她清瘦的身段。
「當然,我就是來帶你們出去的。」飛雪笑了笑,「我們這林叫黑不入林,意思就是天黑了之後可別進來,會出不去的。你們一定是外地來的,才會在這亂轉。」
李非雲笑道:「你神機妙算,知道今晚會有三個無頭蒼蠅困在林子裡,所以前來解救。」
「公子說笑了,我哪有那麼大本事?」
飛雪提著燈籠走在前頭,若不是為了還債,她怎麼會天黑了還在這裡?
自從好心的王大夫給了她一些人參須後,又陸續來看了爹爹幾次,幾次談話之中他知道了飛雪的困境。
因此他給她指點了一條明路。
這座黑不入林,因為地形奇特加上陽光無法直入林中,千百年來吸收月光精華,得天獨厚的孕育出一種救命聖藥叫做碧月草,它一片葉子的價值幾可比擬一兩黃金。
因此飛雪才會在這裡出現,只要她能尋到一株,不只給爹爹治病,難題也能迎刃而解。
只是她找了月餘,眼看韋家的花轎就要上門,而她卻連一片碧月草的葉子都沒看見,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她絕對不上韋家的花轎,寧願死也不另嫁他人!
她柳飛雪生是萬家人,死也是萬家魂。
他們跟著她的燈籠出了林子,李非雲正想道謝,順便請問芳名時,那盞燈籠卻快速的消失在林中深處。
「可惜!」李非雲大歎,「那麼貌美的姑娘,我居然忘了打聽她的住處和芳名!」
「六爺,你別開玩笑了,那姑娘到底是人是鬼,還沒得准呢!」
阿彌陀佛,可得保佑六爺別給鬼迷住。喜樂喃喃的在心裡祝禱,還真的是擔心。
要是女鬼想勾人魂魄的話,乾脆找萬將軍算了,反正他也是冷冰冰的,渾沒一絲人氣,不如跟那個美麗的鬼姑娘湊合算了。
不過這話他只敢放心中,要拿出來講,他可沒那個膽子!
第二章
萬焐裎一動也不動的站在萬全山莊外,十二年了……已經過十二年了,但心中那份悲憤、被背叛的痛苦,卻沒有絲毫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