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地穿透了窗簾,照進了有素練的海嘯樓裡面,整夜不太敢合眼的俞驥,此刻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懷中嬌柔的睡臉。
「鈴——」電話倏地響起。
「喂——」俞驥有些不悅,深怕吵醒了素練的好夢正甜。
「是誰呀?」看到俞驥掛下電話,素練慵懶地隨口問著。
「你醒了。」俞驥露出微笑,凝望著素練初醒的嫵媚。
「你在看什麼?」素練對俞驥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靦眺。
「看你呀!」現在的俞驥,逕顧著傻笑。
「我這樣子一定很醜,」素練拍拍惺忪的臉,撥了撥發,「我就說不要讓你看著我睡嘛,對了,我該起來刷牙、洗臉,免得一會兒程爸、程媽囉哩八唆的。」
「剛才電話就是他們打來的。」
「啊?!?!有說什麼事嗎?」
「他們說,警察已經發現了縱火者的一些線索,希望你盡快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素練沉思了半晌,臉上有猶豫不決的表情。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你舅舅會如此狠心?」這問題憋在俞驥的肚子裡一個晚上了。
「還不就為了我母親留給我的那片農場——」於是,素練便把自己被舅舅三番兩次設計不成的事,以及母親那份遺囑的內容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俞驥。
「原來,真是我誤會你了!」有份歉疚充斥在俞驥的心頭。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會那麼反常?!?!連跟我說聲再見都沒有。」素練恍然明白。
「素練,我很抱歉,我不該事情沒問清楚,就隨便給你扣上一頂帽子。」俞驥握著素練的手,露著請求原諒的眼光。
「我不怪你的,」素練神色柔和,目光蘊情地凝視著俞驥真實的臉,「你的行為——算不算吃醋?!」
「吃醋?!」俞驥瞪大了眼,「我怎麼會吃醋?!那只是——只是——」他的大男人自尊一時間還丟不完全。
「只是什麼?!」素練故意傻著臉,天真地問著。
「是……是……」俞驥搔著頭髮,拚命地想找個理由,卻愕然發現,一旁的素練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好哇!才幾天不見,你就會使壞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罷,便一把摟住了她,往她身上搔著癢。
「不要,我認輸了、我認輸了。」素練直嚷著求饒。
俞驥停下手,笑得無奈又甜蜜地說:「不,認輸的是我。」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吻住了素練那微閉的雙唇,一陣纏綿,像是天長地久般的流連。
「驥,程爸還在等著呢!」素練用剩餘的心智提醒著。
「可是,我已經等你好久了——」呢喃的俞驥,還是任性地不管南北或東西,他早已沉醉在素練香郁的深情裡。
好不容易做完了筆錄,俞驥又陪著素練來到化成灰燼的芙蓉坊前。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警察,是你舅舅縱的火?!」
「他畢竟是我母親的大哥,我不忍心。」茫然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心。
「可是,這個案子已經是刑事案件,不是你能作主的告訴乃論罪。」俞驥說著。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讓自己主動去指證他。」或許是心腸軟、或許是顧念血緣關係,素練的內心還是希望傅炳賢能有悔改的機會。
「但是,這樣對你、對這片農場太危險了!我擔心他會再故計重施。」在社會中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俞驥,太瞭解人心險惡的道理,因此,他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我也想到這一點了——」素練心事重重地歎著氣,說:「所以,我決定釜底抽薪。」
「我打算找人結婚,把這片農場的所有權全部收回來,不再讓我舅舅有任何插手干涉的餘地。」從她的神情中,看得出來她的堅定。
「結婚?」俞驥重複了這兩個字。
素練不敢看他,因為她沒忘記俞驥結婚的對象不是她,「我——我或許會登報徵婚,反正只是做個樣子、掛個名——」話至此,一陣辛酸湧上心頭,素練想到母親的好意,竟教她如此不堪地委屈自己的終身幸福。
「何必這麼麻煩?!?!我就站在這裡。」俞驥不笑,只是正經得讓素練有想哭的念頭。
「可是你已經有了邢雪莉了。」這句話有些激動,是素練衝動說出口的。
「傻瓜,」俞驥終於明白她的顧慮,心疼地將她輕輕的擁在懷裡,說:「我的心裡一直只有你,自從那次在你家的那棵樹下睡醒後,我就身不由己了。」他溫柔地親吻著素練的額頭、鼻尖。
「那——芙影呢?!?!」素練終於把心底的那份疑惑問出了。
「就是你那天睡醒後,抱著我卻喊著芙影——」素練故作懊惱地嘟噥著。
「哦!原來如此,」俞驥笑得款款柔情,用手指點了下素練的額頭,說:「想不到你這麼小家子氣,竟然跟我的好夢境過不去。」
「夢境?!你說芙影只是你夢中的虛幻人影?」
「也不盡然——因為最近我發現,那位夢境中的芙影長得愈來愈像你。」俞驥沒說謊,雖然他一直對這團怪夢嗤之以鼻。
「你該不會只是為了幫我忙,才編出這套金碧輝煌的謊言吧!」素練的誠實,就在於她不求表相,只要真心的對待。
「不!應該說我需要你的協助,幫我找回真正屬於自己的快樂幸福。」
「俞驥,我會的、我會的。」素練不禁紅了眼眶,撲進了俞驥那寬大厚實的胸膛,「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報償你的深情。」她喃喃低語。
「我不要你的報償,我只要每天都能牽著你的手,共享這片天地的晨昏日落——」
微風輕拂,花香傳送,俞驥和她在這蔚藍的天空下,交換著他們的真情與承諾,嘎嘎作響的竹林是見證、繽紛燦爛的花海是祝福。
「咳——咳——」林薰修再也挨不住肉麻地出了聲。
「是你?!?!有事嗎?」俞驥依舊摟著素練,毫不避諱地面對世上所有的一切。「俞伯伯和雪莉來了。」薰修面有難色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