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當狂妄遇上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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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一進山洞,芙影便瞧見賀蘭震沉睡的瞼。

  此刻的他,臉上全無冰霜,只有那猶如嬰孩般的寧靜安詳,芙影不算懂他,但,至少地不討厭他,或許基於同情、或許憐憫,在芙影慈悲的眼神中,她真的看見了他的委屈,一種宿命使然、無力回天的委屈。

  她和他若要說有共同點,可能就是「平凡」這個心願吧!

  芙影俯下身,撥去賀蘭震額上的亂髮一片,這時的她,才真正仔細地端詳著他的瞼。

  他有著北方大漢粗獷的濃眉大眼,高挺直立的鷹勾鼻在在顯露他倔強驕傲的個性,但那唇形分明、厚薄得宜的嘴唇就是個敗筆,常不自覺地洩漏著主人欲語還休的感情,尤其是他那雙銳利冷漠的眼,更扮演著奸細的角色,時常對正忙於換藥的李芙影透露著他賀蘭震打死也不承認的柔情。她只是故意視而不見,保留他這大男人僅剩的尊嚴。

  反正,她李芙影也不需要他的柔情輿感激,因為可汗給她的愛已夠她一輩子享用不盡。一想起她的丈夫——慕容諾曷缽,芙影的心頭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意。

  自幼接受中國文化薰陶的慕容諾曷缽,不但熟讀了四書五經,還練了一手好字,閒暇之餘不是挽著愛妻芙影林園漫步、互訴衷情,就是涼亭品茶、作對吟詩。

  他的浪漫行事,教離家千里的李芙影忘卻了鄉愁,終日沉浸在幸福恩愛的臂彎裡。

  再等三天,她便能與疼愛她的夫君重逢了,十七歲的弘化公主李芙影忘我地沉醉在這片喜悅裡,根本沒留意到眼前早已甦醒、正專心凝望她的賀蘭震。

  原來她有著如出水芙蓉般之神韻,怎麼他賀蘭震至今才發覺?難怪素有海心寨母老虎之稱的賀蘭靜,老罵他是天生少根筋。

  賀蘭震的驚愕不是沒有道理!

  光是芙影那白嫩如雪、彈指可破的肌膚,就不是這蠻荒國度女子那粗糙暗沉的皮膚可以比擬,更何況她那雙慧黠含韻的眼睛,總在一顰一笑中閃動著無法抗拒的嫵媚,再加上她那天生皇家的高貴與大方的氣度,更是一般小家碧玉難以相提並論的。

  芙彰的美是可沉澱出慈悲、智慧輿沉靜的!「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賀蘭震的語氣出奇溫柔。

  「哦,你醒啦!」芙影急忙地回了神,臉上還泛著一層薄暈,隨即拿出了藥草,往賀蘭震的傷口抹去。

  「你怎麼會從長安來到這裡?」這是幾天來,賀蘭震第一次問起芙影的事隋。「嗯,是陪我主子過來的,你知道我是醫術高明哪,當然得隨侍在側嘛!」芙影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心裡老早就編了套謊,「不過,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

  「可是我的傷還沒好?」賀蘭震其實是捨不得她,便顧不得硬漢的形象,以哀兵姿態挽留她。

  芙影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回答:「別擔心,你的腿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皮肉之傷而已,我這裡有幾副藥留給你,只要記得塗抹就行了。」

  賀蘭震不吭聲,心頭卻是亂紛紛。

  「還有,趕快回去海心寨,別再教仇家給暗算了。」芙影不忘叮嚀著他。

  「暗算我的,不是仇家是親家。」賀蘭震此刻又想起了庫拉氏的無情無義。

  「親家?」芙影不解的表情。

  「這趟,我原本是去娶親的,沒想到對方攀附權貴、見利忘義,不但將我的未婚妻嫁予他人,更派出大批人馬在途中設下埋伏,殺了我們海心寨二十餘人的迎親隊伍。」說著說著,他不禁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想到這票弟兄皆是當年捨命保主的僕役後代,這幾十年來隨著他賀蘭震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好不容易盼到了賀蘭震的喜訊,大夥兒的興奮還猶勝當新郎的賀蘭震。

  而如今,卻也不知這班弟兄有幾人倖存?一想及此,他那向來漠然的神情中竟有掩不住的傷痛。

  這一幕,看在芙影的眼裡,頓時起了波波惻隱,竟不自覺地伸出了手,輕撫著賀蘭震的肩,安慰著他的心。

  而這舉動,恰巧就觸動了賀蘭震最脆弱的心頭,讓他壓抑多時的激動就像碰上了導火線,瞬間地引爆了。

  他——撲在芙影的懷中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由於過於突然,芙影不知所措。

  沒一會兒,他那環著她的腰的手愈來愈緊,而他的唇竟也以狂亂強烈的方式吻上了她的頸、她的耳垂、她的臉頰、她的朱唇。

  「不行哪——」芙影愈是掙扎,他愈是抱緊。

  就這樣兩個人交纏在一起,久久不離。

  「賀蘭震——」芙影終於使了力,硬是把賀蘭震推離自己。

  看著她喘著氣息、滿面紅暈,賀蘭震才發現自己的衝動行徑。

  「對不起,我——」其實他也同樣大吃一驚,因為從小到大,他從未如此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面對如此的失態,一向冷靜的他也驚愕莫名。

  「我——我該告辭了。」芙影尷尬地起了身。

  「我——我還會見到你嗎?」賀蘭震的眼中有著依依。

  但芙影沒有回答,只是慌忙地走向洞口,才又停下腳步,回頭對著賀蘭震說著:「保重!」

  拋下造句,她便消失在賀蘭震的視線之中。

  徒留賀蘭震滿臉的落寞,及始終未說出口的感激。

  但,「大恩不言謝」。

  對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賀蘭震該如何償還她的天大恩情?用他賀蘭震的一生夠不夠?可不可以?

  念頭一轉、心意一動,賀蘭震拎起了芙影匆忙中遣落的背袋,以新愈的腿奔出了洞口,向著佳人的身影處追去。

  第三章

  熄了蠟燭、關了窗戶,芙影摘下了髮髻、和了衣裳,早早上床安歇,等著明日的回程之路。

  才剛合上眼,那賀蘭震痛苦流淚的模樣,又清晰地擱在她的眼前,還有那份親密的接觸,至今想起,仍是羞愧不已。

  都怪她不經心,沒提防到男女相處的分際,雖然她李芙影對賀蘭震並無染意,但也難免教他生起揣測或妄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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