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維彥一古腦兒的把話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冰心的母親已經教他夠生氣的了,現在竟然連小凱的母親也這般不可理喻!真是該死!
駱維彥愈走愈遠,連以瑄卻仍舊在會議室內定站著,心裡反覆繞想的--
為何允麒會遇上飛機失事?
又為何……駱維彥喜歡的人,不是她?
*****
駱家,冷冰心正在臥房內的浴室裡沐浴。
蓮蓬頭的水嘩啦嘩啦的流洩而下,她的思緒也似不止的水聲,紛亂繚竄。
下午和小凱見過面後,她的心情低落不已,於是她向公司請了假,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走。
她沒想到小凱會因為她而被母親責打,只因她犯了以瑄姊的禁忌,不該和維彥扯上關係。
維彥?
冷冰心手一頓,蓮蓬頭滑了下來,她關上水籠頭,卻怎麼也關不上心底的痛。
就在下午的心煩意亂裡,她突然發覺……
她喜歡維彥,好喜歡好喜歡。
可是,她不能喜歡他,因為小凱,也因為……
冷冰心轉過身,望著那片泛著霧氣的落地鏡,她深吸口氣,提起勇氣走近鏡前,伸手輕輕抹去上頭的白霧,然後,她看見了自己赤裸的心口處,那道仍會令她打起哆嗦的狹長刀痕。
她抬手覆住胸口的傷疤,略微偏個身,她瞟見的是自己背部上隱約交錯的鞭痕。
只一眼,冷冰心便顫抖的背過身子,拉下吊勾的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漬,匆匆穿上衣服。
那樣醜陋不堪的傷痕,倘若讓維彥看見了,他……還會說他喜歡她嗎?
冷冰心甩甩頭,什麼也不敢想的走出浴室,這才聽見窗外傳來了雨聲。
「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
冷冰心喃喃低語,踱到窗邊打開整扇的窗戶,任由飄飛的雨滴潑打在她臉上,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聽著令她感覺悲傷的雨聲。
「冰心!」
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喚,冷冰心被嚇了一跳,才伸出窗外接雨的手也縮了回來。
「該死!這回你沒跑去淋雨,居然在這裡噴雨!」駱維彥繃著臉走近她,二話不說就用力關上窗戶,瞧見她臉上噴沾的濕漉雨滴,他眉毛凝得更緊了。
冷冰心低著頭偷睇他一眼,大呼不妙,怎麼辦?他很生氣。
就在她以為他又要開罵時,一條泛著淡淡古龍水香味的手帕,輕徐抹上她的臉。
「拜託你,想想你自己纖弱的身子,離雨水遠一點可以嗎?」駱維彥壓低嗓音說,輕柔為她擦拭小臉。
想到她上回淋雨發高燒,他覺得她還是少碰雨水為妙。
「噢。」冷冰心理虧的低應,忽然想起,她也該離他遠遠的……
「你下午會請假,是不是因為小凱的話令你心裡不好受?」駱維彥再拉起她沾附雨水的小手擦著。
「你……怎麼知道?」冷冰心杏眼圓睜,驚訝的問。
「小凱都告訴我了,我也找以瑄談過了。」他拂掠她微濕的鬢髮,坦白的說。
冷冰心心頭一凜,急抓他的手臂道:「你……你找以瑄姊談?她要是知道是小凱說的,她會……」
「她不會。」駱維彥拍拍她惶怕的小臉,明瞭她在擔憂什麼。「我跟以 提過,要她別再傷害小凱,你放心。」
冷冰心怎麼可能放心?
人的情緒一旦失控,任何道理,都是多餘,她很清楚這點的,她不想小凱成為第二個她。
「那個……我想辭職……」
「你說什麼?」駱維彥震驚的捧起她低垂的臉,莫名的不悅開始在胸中蘊結。
「我不想介入你和以瑄姊,讓你們鬧得不愉快,還讓小凱因為我挨罵或挨打……」冷冰心惆悵的說,她原本就不該在這裡的……
「什麼叫『你不想介入我和以瑄』?我和她根本就只是朋友,你不明白嗎?你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把話說清楚!」駱維彥愈說愈大聲,她難不成把他相連以瑄想成一對?
冷冰心撥開他捏抬她下巴的手,跨移一步,轉望窗外說:「其實你和以瑄姊是何種關係,不關我的事……」
「妳.....」駱維彥氣悶的想吼問她話裡的意思,她卻更急促的回截他的話。
「我不喜歡你。」
駱維彥猛地呆頓住,她說什麼?
冷冰心投望雨中的雙眸黯淡一片,極力抑下起伏的心情,幽幽地說:「我仔細想過了,來到駱家後,都是你在照顧我比較多,所以我心存感謝,不討厭你,但……也只是……感謝你,不是……喜歡你。」
駱維彥的耳中嗡嗡作響,冷冷地迴旋她的話語--只是感謝你,不是喜歡你。
「所以請你以後別再打擾我,否則……我會很為難。」
「你說得夠清楚了。」駱維彥沉聲道下一句,沒再打擾她的轉身就走。
原來這就是她真正的想法?
該死!原來她根本一直當他在為難她!
「該死!」
隨著一聲嘎啞的咒吼,接著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後,冷冰心的房裡恢復了寂靜。
然而,冷冰心卻止不住淚水串串滑落,一顆心無助的抽痛著。
發現喜歡上某個人,不是很愉悅的事情嗎?
為什麼……她卻只感到透不過氣來的淒楚悲哀?
*****
駱家剛結束晚餐,不過這頓飯進行得有些沉重。
駱達遠夫婦及駱維俊都眼尖的察覺,維彥和冰心兩個人,不對勁。
這兩個人根本沒開口說半句話,只顧悶頭扒飯。且維彥一張俊臉繃得死緊,冰心的俏臉上則佈滿憂愁。
「冰心,你和維彥吵嘴了嗎?」
何文媛邊洗碗盤,邊問在一旁削水果的冰心,心裡質疑的是,說話向來輕聲細語的冰心,維彥怎麼可能和她吵得起來?
冷冰心執刀的手僵了一下,差點劃到左手,她略微搖頭,只是靜靜地削著水果,一句話也沒說。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文媛迷惑的望看冰心好一會兒,:心想,她等一下直接抓維彥來問好了。
廚房這端,突地只剩下碗盤的碰撞聲,廳裡那頭,此時卻多了清脆的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