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一下再過去。」
謝凌凌對他揮了揮手,看著他精健的背影,她支肘撐住自己的臉龐發起愣來。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只知道說出那些往事後,她的心靈其實是有點恍惚的。怎麼那些事說起來那麼雲淡風輕,可是烙在她心靈裡的傷害,卻是每每想起都會讓她痛苦不堪的。
黎子維那麼孝順媽媽,他真的理解她的苦楚嗎?如果不懂的話,他會以為她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不肖女哪。
鈴鈴鈴……鈴鈴鈴……
謝凌凌瞄了一眼手機,身子立刻一僵。
「喂,媽媽嗎?子維還在和主管談公事,他一忙完,我們就會去接妳的。」她聲調平靜地說道。
「我想不用麻煩你們來接我,我自己先走上來了,我現在就在宴會廳的大門入口--」
謝凌凌一回身,媽媽果然正站在宴會廳入口對她揮著手。
謝凌凌閉上眼,努力讓自己不要顯露出一副仇人相見的表情。她還會不清楚媽媽的心思嗎?媽媽想認識黎子維公司裡這些菁英份子,媽媽從來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
謝凌凌抿著唇,慢慢地走到門口。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媽媽沒有走進宴會廳,反倒是揮了揮手要她過去。
「凌凌啊,我知道妳對媽媽有些怨言,可是媽媽的忠告,妳還是要放在心上的,否則到時候萬一落到傷心的下場……」劉美蓮一見女兒走近,立刻愁眉苦臉地握著她的手臂,一臉不勝晞噓地說道。
「妳究竟想說什麼?」謝凌凌打斷媽媽的話,抿緊了唇。
「妳這孩子就是老是這麼硬邦邦的,才會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在外頭和別的女人……」劉美蓮喃喃抱怨道。
「妳最好有憑有據才說,不要再說什麼妳朋友轉述過的八卦謠言。」謝凌凌頭皮一麻,竭力地讓自己鎮定。
不會的,黎子維和她這麼如膠似漆,他不會背叛她的。
「這回可是我親眼看到的,妳丈夫剛才跟一個穿黃色露背洋裝的女人在外頭的洗手間角落摟摟抱抱的。」劉美蓮指著宴會廳的另一個出口。
謝凌凌隨著媽媽的手勢看去,那個方向正是黎子維說要去和老主管聊聊天的地方。
而且,現場穿著黃色露背洋裝的女人也只有羅百麗一個。
他和羅百麗死灰復燃了嗎?謝凌凌驀地低頭瞪著自己的手,拒絕讓任何人看到她臉上的脆弱。
那他剛才所表現出的堅定神態,全都只是作戲嗎?
「不可能的。」謝凌凌低語出聲,覺得被人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
「男人啊哪個不偷腥,妳最好把他管緊一點。」劉美蓮說道。
「妳能不能不要這麼幸災樂禍?」一把怒火燒上謝凌凌心頭,她不客氣地打斷媽媽的話,利眼把媽媽逼得後退了一步。「如果不是有些女人毫不顧忌男人的已婚身份,又怎麼會惹出這麼多紛紛擾擾。」
「真正堅定的男人是動搖不了的。」劉美蓮小聲地說道。
「夠了,我不想再跟妳談下去了,妳會讓我覺得噁心。」她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對於自己介入別人的婚姻這種事,還能感到沾沾自喜。
「凌凌,我是妳媽媽,妳該給我基本的尊重。」劉美蓮蹙著眉,滿臉的憂傷。
「我是妳女兒,妳不是也該多體諒我一些嗎?」她閉上眼睛,咬牙忍住心頭的悲痛。等到再睜開眼睛時,她又是那個冰冷無情的謝凌凌了。
要哭,她會回家哭,她絕不在外頭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妳先回家吧,我和黎子維有事要談,不方便載妳去看我婆婆了。」謝凌凌面無表情地下著逐客令。
「凌凌,媽媽是一番好意。我是過來人,我可以陪著妳--」
「妳的好意我領敦過太多次了,我們之間的虛偽就到此為止吧。」謝凌凌警告地看她一眼,眼裡有著一股不顧一切的心寒。「二哥現在有二嫂的陪伴,我相信妳的真面目一旦曝光,他也可以承受了。」
「妳在威脅我?」劉美蓮不可思議地攔住女兒,聲音顫抖地說道:「妳就是太惡劣,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妳的老公才會在外頭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的……」
謝凌凌對媽媽的話聽而末聞,她逕自走回會場,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雙腿正常地前進著。
她坐回座位上,揮手叫來侍者,一口氣灌了兩杯紅酒。
酒精未如預期地讓她放鬆,酒精只是讓她頭痛,酒精只是讓她想發脾氣!
她頹下肩,酒杯「噹」地一聲頹倒在桌上。
她太傻了,浪子怎麼可能會轉性呢?他只是暫停風流的腳步,留在她身邊,而她便沾沾自喜地以為她擁有了他的全世界。他是因為一時新鮮嗎?或者他只是想讓婆婆安心地走完最後一程嗎?該死的!那他剛才為什麼還要和羅百麗表演親熱,而且還該死的正巧讓她媽媽看到。
會不會是媽媽又在說謊?謝凌凌發紅的眼眸,驀然爆出興奮的亮光。
可媽媽為什麼要說謊?再者,媽媽對另一個女性的外貌如此指證歷歷。況且,黎子維也在現場,媽媽決計是不敢如此當眾亂扯謊的,不是嗎?
謝凌凌愈想,臉色愈是慘白。她舉起手,想再幫自己要一杯酒,她需要喝醉!
豈料,黎子維正巧在此時走回到她身邊。
「臉色怎麼這麼差,妳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他擔憂地坐到了她身邊,攬過她的肩膀,想看看她是否身體不舒服。
謝凌凌全身僵硬地凍凝在他的懷抱裡,覺得噁心地想吐,他怎麼能這麼虛偽?
「太冷了嗎?怎麼連手都冰成這樣。」黎子維把她的手放在掌間溫熱著。
「你到哪裡去了?」謝凌凌冷亮的眼直盯著他,聲音是一種克制過後的冷靜。
「我不是告訴過妳,我去和幾個老主管聊天嗎?」她知道她此時的漠然,像極了他們新婚時的姿態嗎?
黎子維鬆開了她仍然冰冷的手,後退了一步,為的是想更清楚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