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她不解。
「這肉怎麼苦苦的。」
「哦,因為旁邊有苦瓜嘛。」
「你把鴨肉和苦瓜一起炒?」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真是大驚小怪,這道菜她可是從pub學來的,苦中帶鹹,好吃得不得了。
兩老互看一眼,決定改嘗其他道菜,卻每吃一道菜,就讓他們眉頭越靠越近,最後變成一字眉了。
公公忍不住問兒子。「你每天都吃這種菜?」
「是啊,很好吃吧。」顧家仁微笑道。
不過兩老還是一副食不下嚥的面孔,似乎對兒子的回答不以為然。
「這些菜你怎麼吃得下去?」
瞧公婆一副挑嘴的神情,她面帶笑臉道:「爸媽也許是吃不慣台北的口味吧。」
婆婆立刻開始說教。「當人妻子要有好的料理手藝,老公每天在外面辛苦的工作,回來就是要吃好的,沒有好手藝,怎麼抓住男人的心?家仁,你說是不是。」
「我覺得很好吃。」
「怎麼會好,這湯太鹹,菜炒的太老,肉切的太大,鴨肉和苦瓜一起炒簡直是四不像。」
伊蝶強忍著乖媳婦的模樣,要不是為了維持形象,她早吼了回去。最後在兩個男人打圓場下,大伙決定去外頭館子吃,才解決了這一頓飯。
「別在意媽的話。」顧家仁在耳邊輕輕安慰伊蝶。
「哪有,媽說的對。」
「委屈你了。」他的手在腰際上輕輕一攬,果然達到了安慰的效果。
她偷偷瞧他,不會吧,他有發現她在生氣嗎?她一向隱藏的很好,真是個溫柔的好男人,好吧,看在他的面子,不與那老太婆計較!
隔天,為了躲避婆婆的挑三揀四,伊蝶故意假裝身子不舒服沒法伺候他們吃飯,哼!想要她乖乖就範,沒那麼容易,她方法多的是呢!反正老公寵她。
只是一陣香噴噴的飯菜香飄來,令伊蝶不由得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什麼味道這麼香?好奇心驅使她起身探個究竟,一入飯廳一桌好菜呈現在眼前,梅干扣肉、栗子紅燒雞、雙色豆腐、奶油南瓜,怪怪!他們去哪叫了這麼美味的菜,光看就教人垂涎三尺。
「你起來了,我正要叫你一塊吃飯。」顧家仁為她拉好椅子讓她入座。
「好香啊!」她被香味醺得有些暈暈然。
大伙入座後,伊蝶等不及塞一大口飯在嘴裡,怎麼連飯都這麼香,害她原本不是很餓的肚子,這會兒反而是飢腸輜輜了。
婆婆滿意地讚道:「家仁的手藝還是一樣的好,連我都比不上。」
這次換伊蝶差點噴飯,看向老公。「你……你做的菜?」
「是的。」他嘴角微揚,不忘為她挾一隻雞腿放在碗裡。
訝異之餘,她細細品味著每一道菜,真是好吃的沒話說,尤其這隻雞腿香Q滑嫩,比五星級大飯店的主廚煮的還好吃。
公公笑道:「想不到兒子到英國留學,還學得一手好菜回國。」
這會兒伊蝶可真是噎住了喉無法下肚。
「噎到了嗎?小心點。」家仁擔心地為她輕拍背膀,心疼的凝視她。
好不容易順了口氣,她忍不住問道:「你留學過?」
「媳婦,你不會連自己丈夫是英國牛頓大學畢業的事都不知道吧。」
「當、當然知道!」她假笑地帶過去,心下卻訝異得不得了,當初相親時怎麼沒聽老媽提起過,還以為他是鄉下土包子咧!難怪他英語那麼溜,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工作接觸的關係。
強壓下訝異的神情!可不能讓人笑話,不然反倒她是少見多怪的土包子了。不敢再多話,伊蝶默默地吃飯,只有國中學歷的她,實在太過震驚自己竟然嫁了這麼個高學歷背景的丈夫,心中不禁對這「外表」老實的丈夫啟了疑竇。
她偷偷瞟向他,未料他也正回以溫和的眼眸,笑的無害而老實。
她不自在地回笑,這回換她不敢正視他的眼,埋著頭將飯吞入口中,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這個枕邊人。安靜地吃著這頓飯,心裡計量著事後一定要好好地問個清楚。
傍晚好不容易送走了兩老,伊蝶在廚房洗碗盤,心中的疑惑仍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留英的高級知識份子的眼光都很高,怎麼會看上她,不是她自慚,而是知道自己的份量,她的學歷低,相親時又沒以真面目示人,因為她不要男人以貌取人,原本計劃釣一個老實規矩的男人,壓根兒沒想到對方是個留英的菁英份子。
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找條件相當的女人才對,為何會選擇平凡的她呢?
實在可疑!
顧家仁正在客廳看報紙,伊蝶則偎在他的身旁,他一手自然地摟著她,另一手拿著報紙。
「老公。」
「嗯?」
「我今天表現的不太好,爸媽對我不太滿意呢。」
「沒有的事,是他們太挑了,別在意。」輕輕拍撫著她,兩眼仍專注在報紙上。
「你今天煮的菜好香,想不到你的手藝那麼好。」
「哪裡,你炒的菜才好吃。」
呵!他也滿會甜言蜜語的嘛,真是虛偽的可以。
「原來你在國外留學,怎麼都沒告訴我。」
「我以為你知曉。」
「才怪!相親的資料上連個字都沒提。」
顧家仁此時才發覺到他親愛的老婆語氣中的埋怨,連忙放下報紙審視她的臉,微噘的嘴明白地控訴著。
「對不起,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對,因為這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這麼快就道歉了,讓她連發飆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沒意思!不過,她還是不甘心。
「你是高級知識份子,又是留英的,相對的,我這只有國中畢業的女子反而顯得配不上你。」
「感情不是用這來秤量的。」他嚴肅的澄清,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似乎深怕被人誤會,伊蝶美目微亮,這時的他便顯得正直又老實,就像當初的印象一樣。心思一轉,她玩心被挑起,開始使出女人家撒嬌無辜的手段。
「我們才新婚不久,你當然這麼說,要是將來你對我厭了,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