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想表現得如何堅強、正常,在沒有人的時候,總會無意的流露出隱藏在最深處的傷痛。
她憐憫的眼神差點讓他落荒而逃,她看他的樣子一副悲天憫人的蠢樣,他現在很痛恨自己想的爛點子,他不喜歡她這樣看他。
他不是弱者,並不需要同情和憐憫,白莎 的柔軟心作祟、罪惡感滿坑滿谷關他什麼事呀?他都說不怪她,不要她負責了,她幹麼還擺出一副耿耿於懷的可憐模樣?
「方……方晤……」她遲疑的伸出手在他眼前輕晃,「我是莎 。」
「是你。」他裝作被嚇了一大跳的模樣,「什麼時候來的?」
「來一會了。」她想哭,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令她心疼不已。
「喔。」該死的……他覺得有些尷尬,她這樣死盯著他,會害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沉默已經很久一段時間了,莎 悄悄抬頭看了方晤一眼,心裡面模模糊糊又朦朧的罩上一層不安和壓迫感。
她可以感覺到方晤的眼光在逃避她,他居然不肯拿正眼看她?
不……她說錯了,他已經看不到了,而且是她害的。
低垂著頭,一滴眼淚落到了手背上,生怕被他察覺她在哭泣,因此她極力壓抑著低泣聲。
真要命,他根本不敢看她,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會洩露出太多的訊息,她一下子就能看穿他的謊言。
他很想叫她別哭,眼淚不適合她,她可以發怒或是大笑,就是別流眼淚。
「別哭了。」他遲疑的伸出手去,抬起了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四眸相對。
「我……」
「別哭了。」他溫柔的拭去她臉上成串的淚珠,深邃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都是……都是我害你……」她抽抽搭搭的哽咽著,伸手去抹那不斷落下的晶瑩淚水。
「別哭了,你再哭我就要吻你了。」他溫柔的說,這麼多天不見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原來那些失常的舉止都是因為想她。
「什……什麼……」是聽錯了嗎?她似乎聽到關於吻這個字。
她一抬起頭,雙唇便被攫住了,他的吻溫柔而細膩,不若往常那樣強烈的索取和渴望什麼似的。
在他們的唇再次相遇時,同樣的悸動流竄在不同的身軀,莎 閉著眼睛,感激而喜悅的淚水滑下臉頰。
在她害他遭到這麼殘酷的傷害時,他居然還用這麼溫柔的吻來原諒她的過失。
她把頭埋在他寬廣的肩窩,纖細的身軀依偎在他的懷裡,彷彿這樣的貼近沒有危險、也不含任何情慾。
她哭得安心,而方晤可是忍得難受,小紅帽絲毫沒有危機意識,大野狼的良知可是有極限的。
「莎 ,你沒有錯。我感激你的好心,居然為一個意外這樣自責,但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他決定聽從白洛威的建議,哄哄她讓她開開心心沒有愧疚的回自己的行宮去,別再來考驗他的自制力了。
「你真好,居然不怪我害你受傷。」她安心的靠著他,發現自己這些日子來,有多麼渴望這個懷抱。
「當然啦。」他幹麼因為右上臂骨折怪她?又不是不會好,只是右手不能動,害他不能對她上下其手,也算一種傷害啦。
不過他可沒打算要她賠償。
可是她卻不能不負責任,失明又右手不方便的方晤,在生活起居上一定很困難。
她要照顧他到復原為止!
「讓我照顧你。」
「什麼?」他詫異的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看著她,隨即記起自己是瞎子,連忙將視線焦點模糊。
她搖搖頭,「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怎麼可以?」天哪,這天殺的小紅帽,存心要引狼犯罪的嗎?
「為什麼不行?你的二十點聲明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我不能離開你超過一百公分的。」
「問題是我現在沒能力保護你,我已經不執行這個任務了。」
「我不管!我認定你是我的終極保鏢了。」她賴定了,不管她這個保鏢多麼的不稱職,她都不走。
「你挑點有意義的事情固執好嗎?」真不知道該感激她的有情有義,還是恨她的冥頑不靈。
她撇著嘴,一臉倔強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她究竟是為了善心大發,可憐他這個視障人士而留下來的,還是另有內情?
煩透他了,這個小紅帽真是專門來拖累他的,她固執的要留在他身邊,那他不就得裝瞎子到一切搞定的那一天?
第六章
烏別克皇室的餐敘一向偏好晚上,因為傍晚時分給人的感覺比較放鬆、有趣。
因此,這一天的餐敘依舊在皇宮的餐室舉行,參加的皇室成員在豪華的起居室等待晚餐鈴的響起,並且疑惑莎 公主的遲遲未到。
裡約國王一向討厭人家遲到,所以幾乎大家都不曾在餐敘上遲到。
一個月一次的餐敘,已經被視為皇室表演團結和向心力的一個固有活動了。
晚餐鈴聲響起,大家魚貫的進入餐室,氣氛非常的融洽,說說笑笑的,就連一向愛繃著臉的裡約國王都笑咪咪的人席。
但當他發現莎 的位子上空無一人時,他有些緊張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莎 呢?」
「在路上。」老天保佑她沒把方晤拖來,白洛威心裡這樣想著。
「她比平常慢了點,會不會有事?」愛倫皇后有點擔心的問。
「不會的。我跟她的隨扈確認過了,她已經快到了。」看樣子她說服方晤大概花了不少時間。
「那就等等她吧。」今晚的主角是莎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不好的感受,畢竟這是件喜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餐室的大門再度打開時,幾乎人人的目光都被那一對璧人給吸引了過去。
莎 穿著一件綠色的低胸禮服,綴飾的蕾絲襯托著她曼妙的雙峰,她的裙子像是盛開的淺綠色花瓣,使她翡翠綠的眼眸看起來更加清澈。
方晤一席正式的黑色燕尾服,合身的襯著他英挺的好身材,但他並沒有打上領結,在隆重之外又帶著一些輕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