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跟我走就對了。」他牽起她寂寞了好久的左手。
她打了個興奮的哆嗦。這輩子,她從來沒有「跟著」誰「走」過。
一直以來,都是她一人領軍,也只有她一個人陪著自己東闖西蕩。在她心裡,一直渴望著有個可靠的傢伙出現,能讓她依賴,讓她不必再單槍匹馬,不必再步步為營,也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欣賞到美麗的風景。
現在,那個人已經出現了,答案再清楚不過,而她坦然接受。
就是他,樓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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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午後,還是休息時間,除了輕音樂飄浮在空氣中外,幾乎沒有其他聲響,用過午餐的員工大多趴在桌上稍事休息。
但一陣騷動,卻驚動了「貴霓時尚」。
「小姐、小姐,你不能這樣闖進來。」
「走開,別擋路,我要見唐貴霓,她的辦公室在哪裡?」
「請告訴我您的名字,我先幫您通報一聲。」
造成騷動的傲慢美女手一揮。「不用,我跟她都是老朋友了,不必這麼客套。」
「在吵什麼?」
唐貴霓在辦公室裡聽到外頭的擾攘聲,放下鋼筆,走出門去探個究竟。
蠻橫闖關的女子正好來到她的門口。她一身當季秋衫,艷光四射,盤起了手斜睨著唐貴霓,一臉老大不爽的表情破壞了精緻五官的美麗。
「Yvonne,當老闆就神氣啦?老朋友從紐約飛過來看你,居然還要跨過重重障礙。怎樣?這邊的人都不長眼睛,不認識我是誰嗎?」
說完,還重重一哼。
「貴霓時尚」的員工都被她吵得不得安寧,只好湊過來看熱鬧。
「她是誰啊?」有人悄悄的問。
「哼!你們這裡的人到底有沒有國際觀?我可是堂堂的——」
在她還沒有大肆宣揚自己的身份以前,唐貴霓勉強地笑了笑,打招呼。
「Marrie,你……怎麼來了?」
這輩子,她不想再見到的人有很多個,各個都跟她的身世有關,唯獨Marrie一人是她不想再相見的「純朋友」——如果她稱得上是「朋友」的話。
「幹嘛?你很不想見到我嗎?」Marrie刁蠻地問。
「也不是,先進我辦公室再聊。」
唐貴霓把她拉進辦公室,見其他人還好奇地在玻璃牆外探頭探腦,便拉上百葉窗。
「我到日本、香港、台灣走秀,就順道找來,讓你款待。」Marrie也不客氣,不等她招呼,逕自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擱在茶几上。
「讓我款待當然沒問題,但要來之前怎麼不先通知我一聲?」
唐貴霓坐回辦公桌後,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送一個即時訊息給外頭的助理。
「好讓你通知Eliza避開我?」她早知道她倆是一丘之貉。
Marrie一定會給可頤帶來麻煩,她一向如此!
「Eliza不在這裡。」唐貴霓矢口否認。
「那就奇了,我聽到風聲,說有人前一陣子在台北的時尚秀場看過她。」Marrie看了看彩繪斑斕的指甲,一刻也靜不下來。「看來,她還是不能忘情於伸展台上的日子,搞什麼神秘失蹤,根本就是在作秀,想引起話題嘛!」
唐貴霓凝視著眼前這美麗卻焦躁難安、渾身是刺的女子。
「Marrie,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跟可頤一較高下?」
「我哪有,是她處處擋我的路,耍心機,用手段,百般妨礙我發展的機會。」
沒有其他人旁觀,唐貴霓也就不客氣地跟她嗆起陳年舊事。
「耍心機的人是你,當初你們平分秋色,如果你能多用點心思在工作,而不是計畫如何鬥垮別人,你早就晉身為超級名模了。」
Marrie的臉變得好猙獰。「有Eliza從中作梗,我永遠都不能——」
就在這時,門板敲了幾下,門扇打開,范可頤走了進來。
「可頤?」可惡,助理沒收到那個即時訊息叫她先避一避嗎?
只見她一臉笑。「我聽說『貴霓時尚』裡來了貴客,好像還是來找我的。」
Marrie見到她,怒不可遏,雙腿一收,站了起來,眼瞳噴出火來。
「Eliza,你果然在這裡!」
第八章
「這個Marrie是什麼人?」
當天稍晚,她拎著吃食到「捷優科技」陪樓懷正加班時,忍不住對他提起下午的事,他好奇地開口問。
「我好像從來沒聽你提起過這個名字。」
「她是我當模特兒時的同事,其實她比我晚入行,算一算我應該是她的前輩才對。」她把帶來的飯盒放在鋪好的報紙上。
因為他常常要加班,她也就常常來探班,習慣了一起用餐,然後聽他喀啦喀啦打電腦,她在一旁看書的相伴模式,因此她早已經把公司的擺置摸得熟透透。
她拿出兩個杯子,泡上兩杯不含咖啡因的花草茶,回到他身旁坐下。
「她為什麼特地來找你?」雖然那個Marrie從大蘋果城市飛來東亞主要目的是走秀,但特地登門造訪這一點,就足以看出她來意不善。「聽起來她對你很有敵意。」
范可頤聳聳肩。「可能是長久以來她都把我當作假想敵吧!」
「你做了什麼?」他問。他相信有果必有因,不是故意吐愛人的槽。
她歎了一口氣。「我也想知道。」
「這麼玄?」他拿起衛生筷。開動羅!
「其實我真的沒對Marrie做過什麼,我們唯一有利害衝突的,也許是時尚界吹起了中國風,她跟我的外型有部分重疊吧!」
「形象重疊,代表競爭性變大,贏面變小。」他點點頭。
她賞他一塊糖醋排骨,餵進他嘴裡。「你很上道嘛!」
「做生意的道理,走到哪裡都一樣。」
「她一開始就對我抱有敵意,我只能當作大家是八字不合了。」她今晚的話比過去多,也比過去落寞。「你相不相信,有時候某些人根本不瞭解你,但也能沒原因地恨你入骨?甚至她的恨意比對你的瞭解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