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薛氏點頭。
丈夫被稱讚,敖齡芷露出靦腆的笑。
「可瑾蕭也不錯。」薛氏繼續道,家中脾氣最不好的是ど兒恕離。
「大少爺表面看起來和藹可親,可……」她猛然收口。
「怎麼不說了?」薛氏追問。
「夫人聽了可不能生氣。」葵月想先拿到免死牌。
「不生氣不生氣。」薛氏保證,一臉好奇。「妳說。」
葵月微笑。「奴婢家鄉有句諺語--胳肢窩裡藏毒蛇。」
「什麼?」薛氏笑出聲,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光聽就覺得好笑。
「如果要搔一個人癢,就搔胳肢窩,如果一個人胳肢窩裡藏了毒蛇,那就是妳想搔他,讓他發笑,誰曉得卻讓他咬了一口,總歸就是難伺候,陰晴不定,笑裡藏刀。」葵月搖搖頭。「大少爺的胳肢窩不曉得藏了幾條毒蛇--」
「妳想看看嗎?」
葵月覺得這話涼颼得很,背後在一瞬間全起了雞皮疙瘩,猛地一轉身,就見贏瑾蕭站在門檻處,一臉的笑意。他……他怎麼回來了?
薛氏與敖齡芷不可遏抑地進出笑聲。
葵月尷尬地紅了臉,可仍鎮定地回道:「奴婢不想看。」
贏瑾蕭走進花廳,瞟了葵月一眼後才轉向母親。「娘要孩兒回府是什麼事?」今早他要出門時,母親叮嚀他下午要回來一趟,卻沒有多做說明。
「有重要的客人來,你這做主人的不能不在家。」薛氏立刻道。
「什麼重要的客人?」贏瑾蕭揚眉。
「養蛇人。」葵月甜甜地回答。
第六章
宗妙心雖然不是個養蛇人,可羞怯善良得連蛇都不忍心咬,小女兒的姿態我見猶憐,葵月站在贏瑾蕭身後瞧著她的花容月貌,轉不開眼睛。
「來,多吃點。」薛氏熱心地將茶點放在宗妙心的盤子上。
「謝謝。」宗妙心說話輕聲細語,臉兒散著粉嫩的紅。「我……我吃不多。」
「妹妹,不用客氣。」敖齡芷微笑地說。
「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宗夫人看著贏瑾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夫人過獎了。」贏瑾蕭一樣笑著。
葵月瞧著亭裡的每個人,大夥兒都笑容滿面,她掩嘴竊笑著,覺得很有趣。
「妙心這孩子很怕生人,所以很少到外頭走動,人情事故也懂得不多,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宗夫人歎口氣。
「如果妹妹喜歡,可以常來這兒走動,有個人作伴我也開心。」敖齡芷順著話說。
宗妙心抬頭瞧了敖齡芷一眼,小聲道:「謝謝姊姊。」當她的視線與贏瑾蕭接觸後,便害羞地垂下頭來。
見狀,葵月迸出笑。
「怎麼了?」倪彩鵑抬頭看著葵月。
「奴婢只是為少爺高興。」葵月甜笑著。
贏瑾蕭轉頭瞥她一眼。「高興什麼?」她的笑看起來真刺眼。
「以後有佳人相伴,豈不快哉?」她高興地提議道:「園子裡的花開得正紅,少爺要不要陪宗小姐去瞧瞧?」
「這主意好。」薛氏立刻附和。「瑾蕭--」
贏瑾蕭立刻接口。「宗姑娘肯賞臉嗎?」
宗妙心紅著臉點了點頭。
贏瑾蕭起身。「請。」他在走前別有深意地看了葵月一眼,見她眸中閃著淘氣的光彩,他微笑地揚起嘴角,心頭有了底。
宗妙心優雅地起身,螓首低垂,跟在贏瑾蕭身後離開。
「他們兩個真是相配。」倪彩鵑欣喜地說,看來這次一定能成。
「是啊!」薛氏也道。
「如果這親事真的成了,那我……我跟她爹不知會有多高興。」宗夫人欣慰地說。
「原本她爹是不贊同的……您別誤會,不是少爺有什麼不好,而是我家老爺那邊都是讀書人,不喜歡商人,再加上心兒生性害羞,也擔心她無法適應。」
葵月瞧見沂馨端著茶盤往這兒走來,她走下階梯接過茶盤,為眾人換過新的茶水。
「府上的茶真是好喝。」宗夫人微笑地說。
「這都是沂馨的功勞。」薛氏抬手示意沂馨過來。「她跟葵月兩人,一個會泡茶,一個會選茶制茶,自從她們來了之後,茶喝起來比以前還香。」
「謝夫人誇獎。」葵月高興地笑著。
「謝夫人。」沂馨也很高興,她今天依舊穿著深藍的男僕服飾,頭上還帶著僕帽。
「有個會挑茶的人真好。」宗夫人羨慕地說。「現在假茶這麼多,若是能辨茶,也不會受騙,我家老爺前些天買了片茶回來,一泡之下,發現裡頭摻了許多樹枝充數,罵了好久呢!」
「您放心,以後若是結為親家,好喝的茶可不會少。」倪彩鵑笑著說。「再說,前些日子送往京師的漕船翻了,聽說後來救起了一批貢茶,這茶好像流到市面上了。」
「貢茶流到市面上?」宗夫人疑惑不解。「那不是進貢給皇上的嗎?誰敢買?」
「進貢給皇上的是龍鳳茶,餅茶上有龍或鳳的圖案,一斤龍鳳茶就值黃金兩兩,雖然貴得嚇人,可還是有不少人想嘗嘗,那是虛榮。」倪彩鵑搖搖頭。「我說什麼茶不都一樣,有的人連一斤五十文錢跟五百文錢的都喝不出有什麼不同,就算買了龍鳳茶,他也沒那舌頭享受,但人啊!就是虛榮,皇上能喝的,我也能喝,這話聽起來多威風。」
「這話沒錯。」薛氏贊同地點頭。
「但沒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賣吧!」宗夫人又問。
「自然是暗著來。」薛氏解釋。「這我多少聽過一些。龍鳳茶自然是不會碾碎了賣,碾碎後不值錢,不過風險大,若是讓官府知道了,那可是條大罪,他們自有一套銷贓的辦法,可散茶就好賣了……」
接下來的話語葵月沒有細聽:心頭一徑繞著方纔她們談論的話題。原來漕船翻了,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贏府,甚少出門,所以一直沒聽聞這件事,這麼說來,黎大人現在一定在補湊貢茶,希望能再運進京師,他現在一定忙得焦頭爛額,肯定不會將心思放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