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貓叫什麼?」金月婭好奇的問,一回到皇城,皇甫憂連自個兒的房間都沒回,就急忙著帶小貓來炫耀。
「小肚皮!」她一臉得意。
「小肚皮?」金月婭生怕聽錯,又重複了一遍,這不是那只早夭的獵豹的名字嗎?
皇甫憂用力點點頭,「是呀,小肚皮死後,我始終沒找著能替代它的動物,日黎哥,你不覺得這隻小貓的花紋很像很像小肚皮嗎?」
她沒作聲,不敢承認她從未真正看清楚過,當年那只救了她一條命的小獵豹,幾年來,她惟一留下的記憶是,對兩頭獵豹的恐懼。
「日黎哥哥。」皇甫憂捉著金月婭的臂膀直晃蕩,金月婭身高雖高過皇甫憂一個頭,卻瘦弱得緊,被她使勁一搖下去,整個人都快站不穩,只聽皇甫憂續語,「這會兒,我總算明瞭你昨晚讓仇恩將我帶開的苦心。」
她咯咯笑,「你故意讓他先嚇嚇我,再將你刻意備妥的禮物送給我,是不是?」皇甫憂佩服自己的聰明,「唉,只要是你送我的東西,我都會欣然受之,你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她偎入金月婭懷中,語氣是柔柔的感動,「我知道你不擅言詞,想要對我好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了,是不?」
死仇恩!笨仇恩!弄巧成拙,金月婭身子僵硬,不敢推開懷中自說自話、自作春夢的小姑娘。
「對了!這次你來怎沒帶來大牙床?它還好嗎?」硬著頭皮,金月婭趕緊將話題轉開。
方法奏效,提起心愛寵物,皇甫憂拋卻柔情,振振有詞,「提起大牙床就一肚子氣,父王不許我帶它來,說怕嚇著你們,」她哼了聲,「父王實在太小看人了,你們國家的人民個個英勇,怎會懼怕一頭豹子?」
金月婭僵笑著點頭,暗地裡感謝銀拓皇帝的英明。
「不過……」皇甫憂笑得很得意,「他有他的規矩,我有我的決心。離開前,我刻意帶了些大牙床的糞便在身邊,沿途拋下小屑讓它依著氣味跟來,我相信以大牙床的聰明,再沒幾天應該就可以找到這兒來的,說到這……」她眼中閃著興奮光芒,「日黎哥哥,你有沒有興趣看看我擱在行囊裡的大牙床糞便?已經乾硬不太有味道了……」
「夠了,憂兒!」金月婭喊停,有些想作嘔,「老實說,我對於這事情興趣不大。」
「不成的,日黎哥哥。」皇甫憂義正辭嚴,「既然咱們即將成為夫妻,日後我的興趣喜好你自然也得一起,你一定要盡快熟悉,將來咱們才能成為一對琴瑟和嗚、婦唱夫隨的佳偶。」
「我會努力的,憂兒。」她不著痕跡的將皇甫憂推到門邊,「可這會兒你該回房收拾行李了,我父王讓咱們至煙霞別官過幾日悠閒日子,再不快點兒,你會來不及跟。」
「要去玩?!」皇甫憂呀呼地大叫一聲,將小貓拋向空中再接住,小貓畢竟不是小豹,膽子較小,嚇得險些屁滾尿流,「好棒、好棒!等等我,我動作很快的……」
丫頭動作果然迅速,話未完人影已遠去。
金月婭苦笑之餘,是滿心羨慕,因為皇甫憂可以當個任性而忠於自我的公主,可以正大光明對著心愛男人表露情意,或撒嬌、或發嗔。
而她,除了暗暗思念那個他曾有過的溫柔聊以慰借外,什麼都不能做。
***************
鑾車上除了金月婭、皇甫憂和小肚皮外,還有個東倒西歪不斷打瞌睡的太子奶娘虞嬤嬤,鑾車外,是騎著駿馬的皇甫峻和仇恩及幾個侍衛。
為了不太過招搖,引起有心人士注意,且破壞他們的雅興,金玄賓並未安排太多侍衛跟隨。再加上,別宮那兒平日即有不少官娥侍衛,而依皇甫峻和仇恩的本事,能夠為難他們的人該是不多。
起程前,金月婭原也打算騎馬,卻讓皇甫憂給硬拉入鑾車中,好陪她沿途說話解悶,當車裡的人坐定後,皇甫憂瞪大了眼。
「日黎哥……」她聲音透著不解,「你出門還……還要帶奶娘?」
「自小養成的習慣,」金月婭刻意裝作若無其事,「沒聽見虞嬤嬤的鼾聲,夜裡我睡不好。」
皇甫憂努力消化這個理由,面露為難。
「可我睡覺不打鼾,你……不會在咱們洞房花燭夜時,還要個會打鼾的老奶娘陪著吧?」
金月奶一本正經,「憂兒,是你說我們得習慣彼此,方能琴瑟和嗚的不是嗎?我為了你接受小肚皮和大牙床,而你不也該為了我接受虞嬤嬤嗎?」
皇甫憂半天擠不出話來,日黎哥的話似乎有點道理,卻又有點兒說不過去,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旁睡個老奶娘?她突然有點傷心。
「太子!」皇甫憂思索間,轎簾掀起,男人聲音竄入。
是仇恩。毫無原由,皇甫憂紅透一張臉,她也不明白何以臉紅,他又不是和她說話,連瞄都不曾瞄向她。
「即將入夜,今兒個怕是趕不到煙霞別官了,前頭有個小鎮,咱們是否要先落腳,明早再趕路?」金月婭探詢的問:「依你的意思呢?」
「夜路走多終究遇上惡鬼,」他聳肩,「聰明人休息,笨人趕路。」
她點點頭,「依你,咱們歇腳。」
覆上轎簾,仇恩離去,片刻後,皇甫憂出了聲。
「日黎哥哥,你似乎……很聽他的話?」
「認識仇恩是上天的恩賜,他雖沉默寡言,但懂的道理是我的幾倍,」金月婭承認,「沒了他,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可……」她不贊同,「你畢竟是他的主子,不能讓他沒了規矩。」
「我不這麼認為,」金月婭搖頭,「如果自己的決定可能會導向錯誤,那麼,何不在一開始時,就聽從不會犯錯的人的話呢?」
「可……」皇甫憂堅持,「人都會犯錯,也才能成長,靠山山倒,如果有一天,他另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