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兩點,南國的太陽發揮了強悍的威力,所有在工地工作的人都揮汗如雨,熱氣蒸騰。
忙了一早上的季以肇,中餐只花了十五分鐘解決。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臨時辦公室,不是為了要享受冷氣,而是……要來驗收廠商剛安裝好的設備。
這次的案子是現代化的住商兩用摩天大樓,每戶都會配有最先進的保全措施,辦公室也會有多媒體、網絡等設備,在管線配置上,需要花很多時間去研究、設計。
季以肇對原來的設計並不滿意,他要廠商重新再設計,為了讓季以肇親自感受,廠商特別在樣品屋和臨時辦公室裡都試裝了設備。
「會議室方面,除了防監聽的系統之外,也有最完備的多媒體功能。」廠商代表在大熱天裡還穿了一身西裝,他揮汗地介紹道:「像是這個錄像、播放設備,在會議進行中,不但可以用來做presentation,播放任何一種形式的多媒體,還可以錄下全部的會議過程,而且會自動轉成DVD模式,可以取代會議記錄。」
「嗯。」季以肇仔細聽著,他巡視著剛剛安裝好的器材,也研究著管線、接頭、插座等等的位置。「手動還是遙控?」
「都可以。遙控器在這裡,還有,主席桌旁邊也有開關,是由計算機控制……」
展示到一個段落,季以肇示意廠商代表可以先離開,「我再看一下,你可以先走了,謝謝你。」
在會議桌上攤開大張設計圖,季以肇認真研究著。
臨時辦公室這邊幾乎沒有人跡,大部分的人都在工地那邊忙;Tommy也去辦事了,他一個人工作著,渾然忘我,直到……有輕輕敲門聲引起他的注意。
「Tommy?」季以肇連頭都沒抬,習慣性地順口問:「已經幾點了?我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
「你的行程是……去找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一個『膠帶』給我。」柔軟甜美的嗓音響起。
季以肇如遭雷擊,他連動都不能動,整個人呆住了。
緩緩的、緩緩的回頭,他幾乎不敢看,怕自己是在作夢。
那個朝思暮想,卻不敢相思的人兒,一身清爽米色無袖麻質連身洋裝,配上皮涼鞋:窈窕依舊,卻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頭髮!一頭如雲的波浪長髮已經剪短,清爽俏麗,讓她的五官更加立體明媚。
此刻,她咬著紅唇,好像在忍著笑一樣,亮亮的明眸直望著呆若木雞,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的季以肇。
「你欠我一個交代!」她指控道,「連再見都沒有說!」
「安倫……」
話聲未t兀,她已經被一雙結實的手臂狠狠摟住。
埋首在充滿男人氣息,還有淡淡汗意的懷抱裡,裴安倫整個人軟化了。她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歎了一口長氣。
「你是爛人!」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中,悠悠傳出來。「大爛人!可惡透頂!」
「我知道,我就是。」他摟得好緊好緊,如雨點般的吻不斷落在她頭頂、兩頰、眉眼。「天啊,妳來了,妳真的來了。」
「不然怎麼辦?你這麼可惡,跑得遠遠的,我不來的話,你難道會回去嗎?」
「安倫……」顯然季以肇根本沒在聽,他只是不斷親吻著她,一遍又一遍,彷彿要確定她的存在似的。
「可恨!越想越不甘心。」裴安倫用力掙脫他,退後了兩步,「不要過來!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
「誰要跟妳了斷?」季以肇試圖把她拖回懷中,不過她一點也不合作,又倒退了兩三步。
「你不要動!」她警告著他,「先把話說完,你再過來的話,我就要走了!」
被這樣一恐嚇,季以肇果然不敢妄動了。
雖然他手心刺癢,好想擁抱她、撫摸她,不過他也只能暫時忍耐。
「我問你,你來馬來西亞,是不是我爸強迫你的?說實話!」
看來她是玩真的,她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或撒嬌。
季以肇沉靜下來。
「不是,裴董跟總經理都沒有強迫我。」他回答。
裴安倫又咬住下唇,咬得很重。
那母親的推論是不成立了,季以肇是自願離開她的……
不管怎麼問,她父親都不肯多說,最後,只是歎口長氣,然後告訴她,她可以自己去問季以肇。
沒想到問了,是這樣的結果。
難以掩飾受傷的表情,裴安倫把頭撇開,不肯再看他。
「安倫,妳先坐下來好不好?」季以肇哄道:「妳怎麼找到這裡的?為什麼有空過來?還是公務出差?要不要喝點水,累不累?」
若不是心虛,他幹嘛這麼溫柔體貼?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
裴安倫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她拉過旁邊一把滾輪皮椅,重重坐下。
季以肇已經在心裡迅速盤算了許多許多,不過,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仰起臉小心翼翼的說:「妳先休息一下,我去幫妳倒杯冰水,還是妳要喝點別的?」
「不用了,謝謝。」她沮喪到不想理他,卻在他的下一個動作中驚呼,「呀!你幹什麼?」
粗礪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腳踝,她差點跳起來。
「小姐,鞋子要脫掉。」季以肇示意她看地板,「這個木頭地板剛剛鋪好,不能穿高跟鞋走進來。」
她掙扎無效,只好不甘不願地被他脫去涼鞋。
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她有點侷促地調整坐姿,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然後,他迅速回來了,手上端著一杯冰水,一進來就順手把門關上。
「來,喝水。」他小心伺候著她,「熱不熱?我把冷氣開大一點?」
她還是搖頭。
「這個給妳。」季以肇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塞給她,「拿好,別掉了。」
她接過來,是辦公桌上常有的3M膠帶。
「我不是被逼來馬來西亞的。裴董跟總經理只有提議,我沒有拒絕。」他又在她面前蹲下,開始輕輕揉著她被涼鞋勒出微紅痕跡的纖細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