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就是這點吸引他吧!她天真無邪、做什麼事都大剌剌的,就算是強迫她穿上洋裝也一樣。
他還記得,她穿著洋裝,偷偷跑到廚房,看著雞腿流口水的模樣……
她好想吃雞腿哦!
身穿粉紅色洋裝,踮高腳趾頭,薛海蕾像只壁虎巴著高高的流理台,想盡辦法拿到離她尚有一段距離的烤雞腿。
她爹地說,一個有教養的小淑女是不可以啃雞腿的,因為那太粗魯,不像一個小淑女應有的行為,可是她真的好想吃哦!
黃澄澄的雞腿,挾帶著四溢的香氣,勾引她的視線。她拚命伸長手,還是拿不到她想要的烤雞腿,她的表情沮喪極了。
就在她以為她永遠拿不到雞腿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隻大手,把她想要的雞腿拿到她面前。
「哪,拿去。」
大手的主人,聲音有些調皮,彷彿在嘲笑她個子小似的摸摸她的頭,她覺得好氣。
「謝謝。」她接過雞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大啃起來。
「妳的動作這麼粗魯,不像是小淑女應有的行為哦!」
那個人除了拿雞腿給她啃之外,還兼消遣她,讓她很不服氣。
「又不是我自己想當小淑女的。」她一面啃雞腿,一面舔手指頭。「是我爹地逼我當的。」她又連忙補充一句,貪吃的模樣可愛極了。
那人見狀格格笑。
「當心把洋裝弄髒哦!」那人警告。
「沒關係。」她的手伸得長長的。「再給我一隻。」
「妳喜歡吃雞腿嗎?」那人果然又拿一隻雞腿給她。
「嗯。」她點頭,紅通通的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那我以後每天都偷一隻雞腿給妳吃,好不好?」
「好。」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每天都在廚房外頭等待,穿著洋裝大啃雞腿。
說來奇怪,那人算是她的大恩人,可是她卻不記得他的長相。她只知道,他很高,皮膚很黑,牙齒白到可以去賣牙膏,這就是她對他全部的記憶。
想想看,她還真無情。
那個人對她那麼好,冒險偷雞腿給她,可是她對他卻沒有絲毫印象,腦海中只記得一張俊美的臉孔……
嚇,是侯衍?!
好不容易才自夢境中脫身的薛海蕾,一睜眼即看見侯衍的臉橫亙在她面前,驚訝到無以復加。
「嗨,是我。」他朝著一臉錯愕的薛海蕾擺動手指。
薛海蕾只能張著嘴,看他頑皮的動作,他那個樣子好像寵物訓練團的總指揮。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她不明就裡的揉揉眼睛,看在侯衍的眼裡,真的就像一隻小狗。
「看妳啊!」他摸摸她的頭,她揉眼的動作立刻停住,眼睛瞬也不瞬。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每當他摸她的頭的時候,就會產生這種不合理的反應,真奇怪。
「你幹麼看我?」她困惑的看著他,靈巧的眼睛眨個不停,感覺上十分迷惘。
「因為妳長得很像我認識的某一個人,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解釋。
「我長得很像你認識的人?」她愣住。
「是啊!」他伸手將她臉頰邊的頭髮撥開,她卻很不愉快。
「那個人是誰,我認識嗎?」她忍不住要這麼問,因為她看得出他十分喜愛她,心裡難免嫉妒。
「我想妳不認識。」他搖頭。「但妳們長得很像,像到我幾乎以為妳們是同一個人。」他呢喃。
「我們不會是同一個人,我就是我。」薛海蕾氣呼呼的鼓起面頰,生氣全寫在臉上。
「嗯哼。」他完全同意。
「我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上沒有人能代替我。」接著她又鄭重的宣言,嚴肅的模樣,惹得侯衍忍不住笑出來,
「我知道妳是獨一無二的。」他微笑保證。「妳就是妳,這世界上沒有人能代替妳,我明白妳的意思。」
這等於是把她之前的說法,重新整理一次。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她根本沒有權利這麼激動,他不過是將事實講出來而已。
為此,她尷尬的低下頭,才發現自己之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覺。
「對不起,我睡著了!」她尖叫地站起來。薛海蕾妳這個大笨瓜,竟然在上班偷懶時被老闆逮到,現在該怎麼處理?
「沒關係,注意我們的--」
「頭!」
砰地一聲。
兩人在同一時間互相撞擊彼此的額頭,撞完以後哎哎叫。
「好痛。」顯然侯衍的頭殼比她硬,撞得她頭暈眼花,搖搖晃晃站不穩。
「小心!」可憐的侯衍,又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撞成智障,又得抓對時間扶住她,兩手忙碌不堪。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笨拙的動作,懷疑她怎麼活到現在,既粗魯又健忘,又時常心不在焉。像她這種個性一定不能在台灣的大馬路上行走,太危險了。
不過,最危險的該屬他精心佈置的客房,再給她繼續清掃下去,恐怕所有的煙灰缸都得重新換過,不宜冒這個險。
為了拯救他心愛的煙灰缸,他當下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既能免去房間可能遭受的災害,又能滿足她的慾望,一舉兩得。
「我想把妳調到客房部,目前這個工作對妳來說太粗重,不適合妳。」確定她已經站好之後,侯衍突然對她這麼說道,說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你要把我調到客房部?」老天,這不會是真的吧?她才在想如何才能離開房務部這個地獄,沒想到她的願望竟然就實現了。
「嗯。」他噙著笑看她興奮的表情,瞧她那副樣子,好像受了多大的折磨似的。
「太棒了!」她興奮得不得了。
「呃……咳咳。」注意到他挑得老高的眉頭,她假裝虛咳了幾聲。「我是說,我沒有任何經驗,突然就把我調到客房部,會不會有人不服?」對,不能表現得太驕傲,一定要謙虛才行。
「不會啊!」他努力憋住笑。「只要是我決定的事,沒有人敢反對。」
說得也是,她差點忘了他是這裡的大老闆,誰敢質疑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