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蘭冷靜的看著前方來勢洶洶的海神號,她知道所有夥伴的眼光全落在她身上,他們正全神貫注地等著她發號施令,等待她估算出來那一擊必中的契機。
「澤濱,你的飛羽箭能擊碎海神號的主桅嗎?」
澤濱站在她身邊,遠眺敵艦。「距離太遠,威力會減弱,況且海神號的主桅用的是比一般戰船還要粗的硬實木,很難一蹴功成。」
「把所有左舷炮台搬到甲板上作為主攻火力,如果當兩船交會時海狼號還沒有沉的話,我們就要靠右舷炮台來保命,到時兩方的火力都會集中在一起,那將是一場混戰,距離近、目標又清楚,傷亡損失也最嚴重,能不能撐過這一劫就靠那一瞬間了。」
「都聽你的。」在這緊要關頭,澤濱給予絕對的信任。
兩船又接近數十丈,海狼船上也應澤蘭的命令準備就緒。
「他們的船速顯然比我們快一些,要是讓他們銜尾跟著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看是要半途攔截還是追上德島,全看他們高興了。」
「我知道,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海神號動不了。」
那就是說,這一仗不只要贏,還要大勝?澤濱訝異地看著澤蘭。
可是,他們贏得了嗎?對方可是在海上從沒吃過敗仗的莫奇,而海狼過去之所以無往不利,全是因為來去無蹤、神秘莫測的航行手法,對上這種硬底子的海戰船……澤濱不想滅自己人威風,不過這是整體戰力的比試,海狼確實比較吃虧。
要是情況允許的話,他情願找莫奇單打獨鬥,鬥個你死我活都沒問題,他就是喜歡那種刀鋒底下舔血的刺激生活,如果能讓他擺脫所有束縛,一個人去江湖上闖蕩的話才真是過癮,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所以他在等著,等他跟小蘭約定的時間一到,等到他滿十八足歲,他就可以離開德島逍遙自在了!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讓自己活下來!贏不了的仗他也要給它打贏!
「行了,全體備戰,準備……」澤蘭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心底警惕自己絕不能比對方慢半拍。
就在她正開口要號令進攻的同時,一聲長嘯從後方傳來,破空劃過天際,極速往前方的海神號推進。
「是箭?火油箭!」澤濱也盯著那流星一樣的火箭看過去。
「射中海神號的主桅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全忘了要進攻。
然後是轟然一聲巨響,那著火的主桅被炸斷成兩截,海狼號上更是歡聲雷動。
「小蘭,快下令進攻啊!這是好機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一戰我們贏定了!峰迴路轉,想不到老天這麼幫忙,這次勝利女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小蘭,你真是我們的勝利女神。」
澤蘭沒有回應,只是瞪著前方正努力滅火的海神號,隱約間她看到上頭站著一個倔傲不屈的人影,她猜是莫奇。
真是久違了。
而莫奇像是正直視著她,但她明白他眼中看的不是她,而是海狼船後方另一艘船上的某一點——藍森玉。
澤蘭不敢回頭,怕這一回頭又起了留下來的念頭,她全身僵硬得不敢妄動分毫,心卻翻湧沸騰,鼓噪不已。
藍森玉竟然還是打破了誓言,為了她?不管是不是真為了她,她都當是了,這臨別贈禮真的是好大啊!心坎裡又是甜蜜又是苦楚,她真的對不起他,看來他和莫奇的梁子會越結越深了。
「那枝火油箭上頭肯定不簡單,可能裝了火藥之類的東西,這東西要是能讓底下的人好好研究再量產的話,我們海狼號就天下無敵了——當然,還是要再加上我這個神射手才行。」澤濱興高采烈地說著。
「咦?怎麼還不下令開戰?小蘭,你嚇傻了嗎?要快啊!」他推推動也不動的澤蘭。
「停火,在我有下一個命令之前,全船戒備。」她終於有反應,卻是這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咦?為什麼?我們贏定了,為什麼不打?」澤濱跳腳。
「是啊!我們是贏了,既然已經贏了,為何還要打?」她淡淡開口。「見好就收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她不要再跟藍森玉當敵人了。
「喂!這是成名立功的好機會哩!豈可放過?」不依、不依。
「夠了,我們是賊,哪來的功名可立?若不乘這個機會息事寧人,往後就等著被全蒼茛的海戰船隊盯吧!」
「不要!說什麼我也要過去挫挫莫奇的銳氣,你們誰都別攔我!」澤濱緊盯著越來越接近的獵物,準備兩船一近就飛過去大鬧一場。
澤蘭怎麼會不懂這個大小孩?基本上,澤濱和藍森玉的個性是很接近的,差別只在於澤濱的胡鬧是明目張膽的;而藍森玉則是壓抑使然,在他沉穩內斂的外衣下,偶爾一個胡鬧就能搞得大家人仰馬翻;但兩人都像是愛鬧脾氣的小孩。
不過,有時她會懷疑,到底哪一種個性才是藍森玉原來的樣子?是乖巧的好寶寶受不了沉重的皇室壓力,才突變成怪小孩?還是原來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王,久經調教後才成為老成持重、能掌大權的民族之光?
想知道……
唉!想不到這麼快就在想他了,兩人的距離甚至還沒拉遠,仍在同一片海域上,只要她回頭,說不定還看得到他的人。
又歎了一聲,澤蘭瞥見成功潛到澤濱身後的正道,他身上的傷已經緊急包紮完畢,正守在一旁待命。
她微一頷首,正道馬上應命行事,如風般的指法點上澤濱肩背上的穴道,惹來澤濱憤恨的吼叫。
「該死!你們又來這一套!臭澤蘭,你就只會跟我玩陰的!有種放馬過來,我發誓有一天一定要把你丟到海裡餵魚!」
澤蘭又一個指令,馬上有熟悉暗號的手下過來,把無法動彈的澤濱扛進底艙,鎖起來。
從大伙熟悉的行動看來,這種情形應該是時常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