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
高孟謙見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後,就輕鬆自在的吹起口哨,整理地上的行李,臉上的笑容始終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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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盛裝晚餐的托盤踏出廚房,眼前漆黑的景象讓希妍大吃一驚,呼吸頓時病態地急迫起來,幸好餐桌上的燭台燃著微弱又醉人的亮光,鎮定了她一時失控的心神。
「謙——你在哪裡?」顫著聲音朝四周高喊,但回應她的是無盡延伸的黑暗和寂靜。
自從被蒙眼關在蟑螂、老鼠滿地爬的污穢空屋幾天後,她就再也不敢在黑暗中獨處,現在遇上這種突發狀況,讓她懼怕得幾乎要昏厥。現在她知道高孟謙在家的好處了,可是他到哪裡去了?
忽地,一道寒風自窗口竄入,吹滅了她賴以安心的燭光。希妍抑不住恐懼的在黑暗中摸索,瘋狂的拍按電源開關,卻仍是枉然。
「希妍——」
高孟謙買完保險絲回家,藉著手電筒的亮光看到一片狼藉的痕跡,差點沒嚇暈。老天!到底發生什麼事?強盜入侵?
心驚地丟開手中的東西,將蠟燭重新點上,就著微弱的燭光,在客廳角落發現瑟縮的希妍。「沒事了,別怕!沒事了……」他扶她坐回沙發上,輕摟著她的肩,不斷地在她耳邊低喃。
她慘白著臉,緩緩抬起空洞而無助的眼,望進他溫和的眼眸。
「怕黑是不是?」
他想到每天晚上,一整夜自她房間門縫裡透露出亮如白晝的燈光,原來是她怕黑所致。
她輕點著頭,淚珠卻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滑。
「保險絲斷了,換上燈就亮了。」
他拿過茶几上的面紙替她拭淚。這個來路不明的謎樣女孩為何能牽動他內心某種陌生的異樣情愫,令他反常得失去了鎮定?
半晌之後,見她不再那麼激動,高孟謙才將餐桌上的蠟燭擺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去檢查一下總開關,你自己在這裡沒問題吧?」
「我……我……」她欲言又止,仍是一臉驚魂未定的賴著他。
「算了!你跟我一起來好了。」
他搖搖頭,執起她纖柔的小手擱在他腰上,一手摟著她的肩,一手握著手電筒,往電源開關所在的另一個房間去。
對於這樣親暱的碰觸,希妍有幾分的羞澀不安,但恐懼讓她無從選擇。
在他的巧手修復下,幾分鐘後屋內又恢復光明。她放開他,好像再也找不到依賴他的理由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他只是一徑的笑著。
「喏!這花送給你,也許你會好一點。」拾起情急之下被他丟在一旁的花束,遞給他。
本想既有燭光就少不了鮮花,因此趁著買保險絲之便,心血來潮的買束花回家,哪知道她竟被嚇成這樣,想浪漫都難了。
莫名其妙!買什麼花,真是多事!
「你很懂得討女孩歡心。」
她的神情漸緩,吸了點花香,臉上有了笑意。
「也許吧,畢竟愛作畫的人骨子裡應該會有比一般人更浪漫的基因,只是要碰上能共享浪漫的女人很難,否則家裡的長輩也就不用擔心了。」擔心他是否是對女人無興趣的同性戀,還擅做主張的給他訂了婚約。
她幽幽地笑了笑,對他的說詞頗有同感。要找個和自己心靈相契合的伴侶何其難?她不也是這樣!最後還落得被指婚給高家那個花癡的下場。
「你從小就這麼怕黑?」他好奇的問。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在不久前我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災難,剛才的黑暗讓我想到當時的情景……」她霎時住了口。往事是殘忍、不堪回憶的,而他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不需知道太多!
「不想說?」他無奈的耙了一下頭髮。第一次對人付出超乎尋常的關心,卻得不到等量的回饋,活到這麼大從沒有如此傷神過。
「萍水相逢,很多事情知道了,反而會成為彼此的負擔。」
「隨便你,任何時候你想談,別忘了我是個好聽眾。」
希妍瞥一眼自己手腕和手臂上淡粉紅色的傷痕,心事重重的回房間裡去,丟下滿頭霧水的高孟謙暗自咬牙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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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寒氣迫人,希妍正想起身,腳才觸及冰冷的地板,立刻觸電似的縮回被窩裡,看一眼床邊的鬧鐘,才知道她浪費太多時間在床上。
待她翻被下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隨手從他衣櫃裡取出一件長厚大衣披上。
她才踏出房門,就與剛晨跑回來的高孟謙撞個正著。
「哎喲!」
「小心點。」他鐵臂一伸,攔腰抱住她向後傾的身子。
她站穩後,趕忙羞赧地將他推離自己。撇開她有婚約不談,男女有別,豈可逾矩?昨晚停電是個意外,此後該避他遠一點。
「你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他俯下頭有趣的看著她臉上的紅潮。她身上披著的厚長大衣提醒了他,連忙自口袋中摸出一張信用金卡附卡遞給她。「你會用得著的。」他不以為意的說。
「不,我不能收。」
她意外的看看他手上的金卡,再看看一臉神采奕奕的他。她住他的房子,睡他的床,還用他的錢?!這好像有點離譜了。
「收下吧!算我借給你。」高孟謙拉過她的手,將卡片塞到她手中,教她感動得泫然欲位。
「不!你收留我已經夠大方的了,這點自尊請留給我。」她堅決的塞回他的附卡後,慚愧的低下頭去。「對不起,我起晚了,給我幾分鐘,我馬上去弄早點。」
他有些氣惱她的固執,一把拉回她,不以為然的揚了揚手中的早點。「別忘了,你是我的客人,不是傭人。」
「我做點事是應該的,反正我閒著無聊嘛!」看出他的不悅,她識相且故作輕鬆地接過他手中的早點,往餐桌上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