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他蹲到她身前,雙手激動的扶著她的肩。
「我餓了。」她垂下眼瞼,臉色仍是一片冷然。
「你在這裡坐一下,別走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到不遠處有家麥當勞。「等我回來!」認真的囑咐完,便興奮的跑去替她買吃的了。
藍妍希不敢回頭看他的背影,只是再一次忍不住的趴在膝蓋上哭了起來。
再抬起頭望向海面,見著洶湧的海水捲起細小的浪花,忽然有了觸摸海水的念頭。她想念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就像家鄉的西子灣海邊……
勉強撐起一隻腿,她跳著向前,吃力地跳了好長一段距離。
「就快到了。」她喘著氣告訴自己。
高孟謙提著食物自麥當勞出來,遠遠的即見她正跳著往海邊去,那急切的樣子……
「不——」他驚吼一聲,丟開剛買的食物沒命的往前狂奔。再次失去她的恐懼襲上心頭。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絕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如果她只是不想再見他,那麼他會走,但他絕不許她如此輕賤自己。
「妍希——妍希——」他聲嘶力竭的喊著,阻止她投入怒濤中,但她似乎聽不見他的叫喚,只是一徑地往前。
就在距離海面只有幾步之遙的沙灘上,他自背後抱住她,將她拖離海邊有一大段距離後,才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哽咽地喃喃:「你不可以做傻事!千萬不可以!」
她的臉被按貼在他結實的胸膛,感覺到他恐懼的顫抖和淚水滴在她頭頂所泛起的陣陣溫熱,她只是茫然。
她不懂!他既不愛她,又何以表現得如此在乎?
「我們回家!」
半晌之後他抱起她,逃也似的離開那一片令他心驚的沙灘。他怕!怕將會永遠失去她。
第十章
一星期後,藍妍希腳上的石膏拆了,高孟謙也搬到他舊山頂道上的大樓豪宅去了。他很少回家,縱使回來了,也是拿了東西匆匆就走。
她和他至此是徹底完了。面對這樣的結果,按理說藍妍希該感到解脫,但她沒有,有的只是數不盡的哀傷。
白天她在書房中,坐在他的大辦公桌後,瀏覽他讀過的書、使用他用過的文具、體會他熟悉的氣息,藉由這樣的交流去感覺他的存在。
在夜裡,她和衣躺在他的大床上,細細咀嚼他們之間的親密,任無盡的思念將她包圍。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接到身體康復的沈鬱婷寄來的一封信。她忙著在書房中找拆信刀,無意中在一個隱密的抽屜裡發現他小心翼翼保護的一個精雕木盒。
她好奇的拿出來打開一看,才知道那盒裡收藏的除了她的照片,還有她寫給他的短簽,甚至她作弄他時摘給他的樹葉,也已被壓干保存,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皆被鉅細靡遺地保存了下來。
木盒中還有一幀幀題為吾愛的——她的畫像。細看日期,除了在台北小屋、牧場所畫的外,更有他在荒唐不羈那段時期所繪的作品。
原來他是愛她的,他是這麼的愛她!
藍妍希徹底崩潰了,她抱著木盒痛哭失聲!
那一晚,老天爺似乎故意懲罰她似的下起大雷雨,用恐懼來懲罰她曾經的恨意和無知。
*** *** ***
高孟謙穿著睡袍,糾著兩道濃眉站在他位於舊山頂道上頂級豪宅的落地窗前,往半山的方向看去。
滂沱的雨夜、寂寞的街燈,夜幕籠罩下的城市上空閃電猙獰、雷聲隆隆,水柱般的雨勢自玻璃上流洩而下。
他搬到這棟大樓後,痛苦沒有一天不來找他,思念也沒有一天不來啃嚙他。
他搬離高家以讓藍妍希能平靜的生活,但自己的心靈卻沒有一刻得到救贖。
又一記閃電雷擊讓他不假思索地匆匆離開久佇的窗前,脫下睡袍,即往大門外衝去。
他始終放不下她,尤其在這樣的雷電之夜,他始終放不下她的!
在夜雨中飛車回家。
「妍希——」他一進他的堂屋即四處尋找藍妍希的影子,但任他喊破喉嚨、尋遍各處,始終就是見不到她的影子。
直到尋進書房,才發現她既無助且恐懼地瑟縮在牆角。
「妍希!」他低沉有力地喚著,放慢腳步接近她。
「謙——」她倏地抬起爬滿淚痕的臉,一見是他,便不顧一切的站起身,奔入他懷中。「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是愛我的。對不起!我……」
「等一等!」他輕輕推開她,難以置信地審視她令人百般心疼的淚眸。「你不知道我一直愛著你?傻妍希,你可知道我是用整個生命來愛你啊!」
「可是你……」
「別再談起那段荒唐的日子了,我是吃趙擎的醋吃昏頭,故意拿別的女人來氣你,結果付出了何其慘痛的代價,讓我差點失去你……」
「別說了,我都知道!」她摀住他的嘴巴,露出魅惑的一笑,繼而拉下他的脖子獻上深情的一吻。
那一夜,高孟謙沒有回房。第一次雖然不甚完美,但第二次絕對要比第一次來得甜蜜浪漫許多。
*** *** ***
一大早,高日傑和柳迎芷未見藍妍希出現在早餐桌上,放不下心,就往高孟謙堂屋這邊瞧瞧來了。
「妍希!」
敲了半天門仍不見房內有何回應,想是生了重病了。柳迎芷心焦的舉手再敲,手才要落下門就開了。
「媽咪!爹地!你們非得這時候來敲門嗎?」應門的是全身赤裸、只著一條小內褲的高孟謙,懶懶的好像一夜操勞未睡的困樣。
「阿謙,你在妍希房間做什麼?」
生病?還病毒感染咧!而且是只特大號的病毒哩!夫婦倆挑挑眉,笑得好不詭異。
好奇的往房裡一探,只見藍妍希羞紅了一張臉,坐在床上跟他們擺手說:「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