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打起精神開會,命令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雖然她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向霍子擎……
他的表情沉穩而專注,面對公事,他是嚴肅的。如今在他身上,已完全找不到三天前失態的痕跡。
這算什麼?裝大牌還是端架子?凌苑苑暗地裡冷哼。
她似乎忘了「認真」是開會的基本態度。全場大概就屬她最不認真了。
莫名的失望加上身體不適,凌苑苑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別說認真了,她連想集中注意力都有困難。她這下終於知道什麼叫咎由自取了。
*** *** ***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
有好幾次,霍子擎的視線匆匆瞄向凌苑苑,只不過凌苑苑沒發現罷了。
她兩眼無神,人雖坐在會議室,心卻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霍子擎看得出她不太對勁。
然而,他那顆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心,又何嘗不動盪呢?
當這張細緻美麗的臉孔不再只是記憶,而是真實的形體——
教他如何不渴望?又如何能不心動?
霍子擎清楚知道這一切並不理智。
上次,他忍住了。這次呢?
是該順從渴望、任由滿溢的相思無度氾濫,還是一本初衷、不為所動?
坦白說,他很迷惘。
打開利東職員的出席名單,就算先將男性摒除在外,女性也有十來個之多,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無法從中得知。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年齡、她的個性、甚至於她目前的感情狀況
凡是關於她的事他都想知道。希望更進一步認識她的念頭,異常強烈。這一點他很肯定,絕不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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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的人見到了,卻不如預先的期望,因而導致病情加重好像有點扯,但仍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嗚嗚,感冒怎會這麼難受呀!凌苑苑真想哭。
二小時之後,會議結束。一連得了二小時鼻涕的鼻尖,早已紅咚咚了。
散會後的凌苑苑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她決定一回公司立刻請病假。
她迅速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站起,和同事們依序步出會議室。
抱病前來開會的白h己,就像鬧了笑話的大傻瓜。
他不記得我了,他對我根本毫無印象……一想到這裡,凌苑苑更是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討厭的地方,不料卻一頭撞上了人。
「你——」
凌苑苑旋即抬頭,看見的竟是霍子擎。
他偏著頭、凝視她,一雙黝黑的眸子彷彿正釋放出層層光暈。
凌苑苑在他的目光中不得動彈,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她眼睛大睜、雙唇微張,呆若木雞的模樣有如眼前人是怪物。
好誇張的表情——霍子擎有些忍俊不住了。
「我又像上回一樣嚇著你了?」他輕笑。
霍子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得四周的同事紛紛留步。
一張張困惑的臉都像在問:霍少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早已認識凌苑苑?
偏偏只有凌苑苑這當事人還在發呆。
望著霍子擎陽光般的微笑,凌苑苑陶醉的連今夕是何夕都搞不清了。
這男人真是的,笑就笑,犯不著笑的這麼迷人嘛……
腦海忽然靈光一閃——
呃?他記得?!他沒忘,他真的記得她耶!
凌苑苑樂壞了,頭也更暈了。
她到底是被快樂沖昏頭,還是病情急遽「惡化」?天曉得。
她只知道自己兩條腿已經從顫抖變成發軟,然後就……
*** *** ***
因高興過度而昏倒,很丟臉,在俊男面前流鼻涕,更丟臉。
「嗚嗚嗚……」凌苑苑哭的淅瀝嘩啦,猛抽面紙擦著像是永遠都擦不幹的淚水。
「別哭了。」霍子擎一再安慰。「你已經哭十分鐘了。」
她還是哭,他的安慰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這可麻煩了,她的淚水再不幹,只怕霍子擎的口水要先干了。
不是凌苑苑愛哭,而是她糗到不哭不行啦!
話說十分鐘之前——
雙腿顫抖發軟充其量是心理作用,只不過抖歸抖、軟歸軟,倒不至於會像演電視劇似的暈厥過去,順便再很湊巧的以美美的姿勢栽進男主角懷中。
現實世界多半是「醜陋」的。
正當凌苑苑仍為霍子擎記得她而狂喜不已時,某種濕濕黏黏的分泌物就這麼由鼻孔「滑」了下來,完全不受控制的……
霍子擎見狀也是一愣。
望著他愕然的臉孔,凌苑苑只有一個念頭——看是暴斃還是休克都好,總之要死趁現在……當著俊男的面流鼻涕,這跟被判了死刑有啥不同?
愕然中不忘紳士風度的霍子擎迅速拿出手帕輕輕據上她的鼻。
「你流鼻涕了。」
經由手帕傳出的淡淡麝香竄入她鼻息——當然,這其中還和著她的鼻涕。
四周隱約傳來憋不住的嗤笑聲。
瞬間,所有的尷尬、難堪、狼狽、懊惱一舉湧上心頭……
凌苑苑哭了。
她不是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下哭泣更難看,只是她已失去了壓抑的力量。
幾十隻眼睛全黏在她身上,同事們的諸笑像傳染病似地蔓延開來。
霍子擎忽然有股莫名的罪惡感。如果他不叫住她,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霍子擎朝一旁的總經理使個眼色,反應靈敏的總經理即明白了意思。
「看什麼看?還不回去做事!」
總經理扮起黑臉、厲聲下今,同事們紛紛走避,沒人敢再逗留。
最後步出會議室的總經理體貼的順道將大門關上。
雖然他也是一肚子的納悶。一向嚴肅冷峻的霍少特地留下安慰哭泣的女職員?這事在翼東來說絕對算得上是新聞。
清場後的會議室只剩啜泣聲。厲害的是,她這淚整整流了十分鐘。
霍子擎就這麼看著她哭,他非但不覺得厭煩,還三番兩次的提供安慰。
「其實這沒什麼,感冒流鼻水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