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了好—會,她還是想不出什麼好說辭,心一橫,決定直截了當一些。
「羽湘,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進到房裡,輕聲地喊著羽湘,然後就走出去,一點也不敢驚擾到熟睡中的丈夫。
要是讓老頭子知道她把羽湘賣給王大富,他肯定會氣得翹辮子,那時候就沒有王牌可以牽制羽湘了!
等到羽湘走到她面前,江廖罔市才小聲地開口:「今天王老闆給了我三十萬元,這錢,你應該可以猜出幹什麼用的。」
羽湘不敢亂想,只得訥訥地說:「他不是說……」
「說你笨還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想有人會這麼好心給錢而不求代價的?」江廖罔市翻了一個大白眼給她,接著她破天荒地拉著羽湘的手,親切地說:「他的條件是要你嫁給他。」
「我不要?」
羽湘倏地抽回手,睜大眼睛瞪著繼母,不敢相信她剛剛說了什麼。
「傻孩子,你要是嫁給王老闆,以後就可以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了,這樣的福氣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江廖罔市撩住怒氣,好言好語地勸著。
就是說,今天要是王大富看中的人是自己,她保證馬上就點頭答應。
可是羽湘卻不這麼想,頭一次,她對繼母提出的意見說不。「我寧願餓肚子、過現在這樣的生活,我也不要嫁給他!」
「容不得你說不要!」
這會兒,江廖罔市也顧不了會被丈夫聽見了。她氣急敗壞地用手指戳著羽湘,大聲嚷唼著:
「你也不想想,你爸爸的身體需要多少醫藥費才能醫好,還有我肚子裡的小孩生出來以後,有沒有錢養還是個問題,好不容易今天王老闆願意幫助我們,難道你就這麼自私?」
「欠王老闆的錢我會還的,我保證,我會賺更多更多的錢……」羽湘急切地發誓,不過下一瞬間卻被繼母截去了話。
只見江廖罔市好整以暇地問著她,「既然你這麼說,我倒要問你,就算你再會賺錢,一年能還人家多少?十萬?二十萬?還是一百萬?人家王老闆就有耐心肯等你那麼久?」
「我……」羽湘被問的啞口無言。
「算了,你不答應就算了,免得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這個做繼母的壞心腸,存心要推你人火坑。」
江廖罔市假意地不再逼她,在下一秒鐘硬擠出兩滴眼淚,哀怨地悲歎著,「唉,老頭子啊,我們一家三口就等死吧,只是你別怨我沒替你江家留下一個種啊……」
明知道繼母這話是存心說給自己聽的,但羽湘仍然無法忽視。
眼看著無計可施,她只好雙腳一曲,咚地一聲,硬挺挺地跪在繼母面前,淚如雨下。
「阿姨,求求你不要逼我嫁給他……」
「啊——我怎麼那麼歹命啊!我末出世的孩子啊!哇……」江瘳罔市扯開她的手,然後哭得比她更大聲,那氣勢簡直是要把屋頂給掀開來不可。
一下子,整間屋子裡哀嚎聲不斷,只是羽湘哭得無聲而悲切,而江廖罔市則是哭得最大聲的那個人,眼淚卻不見掉幾滴。
十分鐘過去了,江廖罔市喊得喉嚨快啞了,她用眼角偷瞄了羽湘一眼,見她仍不肯點頭而頭痛不已之際,羽湘說話了。
「阿姨,你不要哭了,我……」羽湘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嘴唇開開闔闔,遲遲無法將決定說出口。
江廖罔市可沒那麼多耐心等了,她急得抓住羽湘纖細的肩膀,頻頻追問:「怎樣、怎樣?你倒是說句話呀!」
已經感受不到繼母指甲戳進肉裡的痛楚,因為她的心情更沉痛,就算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她最後還是屈服了。
「我嫁,我嫁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羽湘整個人無力地趴倒在地板上哭泣,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擁有感覺,以後,她就是個沒有知覺的人了。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告訴王老闆這個好消息,他一定會很高興。」
拿著那張支票,江廖罔市已經高興地快飛上了天,再想到即將到手的二十萬,她笑得嘴角咧得更開了,完全不管羽湘哭得傷心悲切。
第二章
王大富因為怕夜長夢多,更怕鄰里街坊的議論紛紛,所以只派人將她從江家帶過來,沒有熱鬧的婚禮喜宴,也沒有讓她穿上白紗禮服,就這樣偷偷摸摸地將她帶人王家。
坐在柔軟的雙人大床上,羽湘全身上下卻是有如針孔般地難受,從小生活在貧困的家庭裡,羽湘從不奢望自己能有得到幸福的一天,但她怎樣也沒料到自己的婚禮,居然是在這樣逼迫的情況下產生。
一想到等一下王大富即將進房來,她就無法忍受地跳離開這張大床,並躲到離它最遠的角落裡。
身體緊縮著蹲下,她環視這偌大房間裡的所有擺飾,華麗陌生。
到處貼上的紅色字,更讓她覺得有如鬼魅般地不敢去看。
突然不知怎麼地,彷彿有千萬噸重物壓在她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羽湘知道,她的心正吶喊著她要自由,她要逃離這裡。
對,她要逃走!她不要嫁給王大富!
可是膝蓋才一抬起,腦海裡立刻浮現父親的病容,還有阿姨哭鬧不休的嘴臉,她又遲疑了——
就算她不甘地哭紅了雙眼,又能怎麼辦,她無法、也不能丟下臥病在床的父親和懷有江家血脈的繼母逃走。
算了吧,這就是她的命,她的命啊……
就在她低頭哀悼自己的命運時,王大富已經悄悄走近她身邊,臉上淨是狠袤的神情。
「我的小寶貝,我終於得到你了。來,讓我抱抱你、親親你……」說著,他那雙肥短的五花手立刻向羽湘身上伸去,嘴角還留著口水,一副急色鬼的模樣。
「不要!」羽湘急忙跳開,惶恐的大眼緊瞪著他的鹵豬手,好像那是可怕的病毒。
只是羽湘沒想到,她的恐懼更引起王大富的慾望,他笑得更開懷了,腦海裡的畫面也就更加齷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