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朝龍無雙揮砍而下,撲面而來的強烈殺意,讓膽大包天的她,競也嚇得連退數步。
不會吧?!這個男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嗎?他應該知道她身份尊貴,有個天下第一人在後頭替她撐腰,連御林軍也能隨得她呼來喝去。而他,居然還敢對她揮刀?!
對,他敢!
他不但敢對她揮刀,他還想殺了她!
「我劈了你!」雷貫天嘶聲咆哮著,舉刀又劈,刀勢奇重,下手毫不留情,眼看就要把龍無雙劈成兩半——
鏘!
一把長刀,驚險的擋住急落的刃勢,長刀卻頓時崩了一角,黑衣男人冒死迎敵,雖然內力深厚,能跟雷貫天拚個不相上下,但是雷貫天已經氣憤得紅了眼,下手狠絕,一刀不中,立刻抽刀又砍。
噹的一聲,黑衣男人再擋,手裡的長刀,這回竟應聲而斷。
斷刃飛了出去,削落龍無雙的一縉發,咚的一聲插入雕花木門中,刀尾還在顫動不已,足見力道有多麼強大。
龍無雙臉色煞白,也不知是硬撐著不動,還是被嚇得動不了,竟就站在原處,看著大刀迎面砍下。
鏘!又是一聲銳響,這次迎敵的是銀髮男子。他手裡烏沉木造的算盤,根本擋不了刀勢,只能善用巧勁,在刀刃入隙的瞬間,一旋算盤,化去霸道絕倫的勁力。
饒是如此,雷貫天的刀勁,仍把烏沉木造的算盤震得碎裂,算盤珠子叮叮咚咚的落了一地,銀髮男人的虎口,也被震得火辣生疼,只差沒濺出血來。
「雷將軍,請千萬冷靜。您知道的,無雙姑娘是傷不得的。」銀髮男人空手直拍刀身,冒死靠近、強接數招,邊焦急低語,既是解圍,也是提醒。「要是傷到她分毫,她就更有理由將你逮捕下獄,到時候豈不是更遂了她的心意?」
聞言,雷貫天停下攻勢,捏握著大刀,凝立在原處,獨眼瞪著對方。
「解鈴還需繫鈴人。您想要帶回尊夫人,就得去找嚴燿玉。」銀髮男人語氣更低,然後飄然退開,在三尺之外拱手為禮。
龍門客棧位於玄武大道上,原本就是人來人往的繁華之地,而大批的御林軍,與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早已引來大批人潮圍觀,眾人屏氣凝神,好奇的張望,全像上了封的酒瓶,一絲氣兒也不敢透。
銀髮男人的提點,總算讓雷貫天稍微恢復些許理智。
雖然,他還是渴望劈了龍無雙,但是銀髮男人言之有理。要是在這裡殺了龍無雙,他別說是跟丁兒團聚了,只怕是連她的一面都見不到,就會被直接推赴刑場處決。
緊繃的氣氛持續半晌,終於,在御林軍們即將不敵他的怒瞪,全想集體逃跑的前一瞬間,他陡然轉身,攀上怒龍似的黑馬,掉轉馬頭,朝城外疾馳而去。
眼見那凶神惡煞的男人離去,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而刀下餘生的龍無雙,開口說的第一句不是感謝,卻是質問。
「你跟他說了什麼?」
「只是提醒他,記得尊卑分際,不可傷了無雙姑娘。」銀髮男人垂斂眉目,恭敬的答道,緩緩收緊發疼的虎口。
普天之下,想殺龍無雙的人多如牛毛,數都數不清。有的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很想——
晶亮的眸子微微瞇起,又問了一句。
「只是這樣?」
「是。」
「最好如此。」她瞇眼看著那頭銀髮,半晌後才又開口。「去給我端杯茶來。」
銀髮男人頷首走進客棧,過了一會兒,便端出一個玉琢的杯。「去年冬季的滇紅金芽,是羅家前幾日,特地派人給無雙姑娘送來的。」
龍無雙站在原地,抬手端起瓷杯,掀開杯蓋,啜了一口熱茶,眸子仍是盯著剛剛被雷貫天的斷刀削落,釘死在木門上的那縉發。
見她久立不動,銀髮男人用最恭敬的語氣發問。
「無雙姑娘,您是腿軟了嗎?」
端著玉琢杯的雙手,略略一僵,她微惱咬牙,拿起杯蓋就往那顆銀絲如瀑的腦袋扔去。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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繽紛的落花,從城外嚴家大宅的圍牆飄散而出。四周寧靜安詳,只聽聞啾啾鳥鳴——
轟——
巨大的紅銅大門,被強霸的勁力轟開,地面彷彿也被撼動。被撞破的銅門飛過大半個庭院,撞上大廳的雕花門,又發出一聲巨響,接著就轟然落地。
倒是無辜被波及的雕花門,被撞離循榫眼,也跟著解體倒下,那霸道的勁力餘勢未盡,推得雕花門在石磚上打滑,發出刺耳的聲音。
雕花門從大廳的這頭,直打滑到大廳的那頭,才在一對黑檀木太師椅三寸前停住。
端坐在大師椅上的嚴家夫婦,看著那扇雕花門,不驚不駭,各自端起茶碗,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找你的啊?」美艷絕倫的少婦,挑起彎彎的娥眉,用繡著花鳥的金縷鞋,踢踢面前半毀的雕花門。
嚴燿玉淡然一笑。
「應該是吧!」
一個高大的男人,提著大刀,踏過崩碎的大門,在庭院裡發出如雷咆哮。「姓嚴的!給我滾出來——」
金金看著不速之客步步逼近,花容月貌上沒有半分訝異或恐懼,仍是平靜如昔。
「真的是找你的。」她看著丈夫,問道:「他是誰?」
「雷貫天,雷大將軍。」
「來做什麼的?」
「應該——」他頓了一頓,看了那男人一眼。「是來找老婆的吧?」
「他老婆?」纖纖玉指,指向那個跨進大廳的男人,然後又回指著自己,柳眉挑得更高。「來我們家找?」
「他娶的是咱們家的丁兒。」
「既然已經娶了,怎麼又會上咱們家來要人?」金金斂眉喝茶。
「可能,是因為龍無雙吧!」嚴耀玉忍著笑,把一碟桂花茶梅遞到愛妻面前,伺候得格外體貼。
夫妻二人就當著雷貫天的面閒話家常,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他們的漠視,讓他更加光火,咬緊的牙關裡,發出野獸即將噬人前的低沉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