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置身青樓的無奈,不是青樓人就不能解身在青樓之苦;皇帝該也有當皇帝的苦,那不足外人道的心事,也只有皇帝自己能明白。而這朗朗乾坤,又只有一個皇帝,那苦悶更是世人難以瞭解的了。
皇上聞言一笑。這柳若顏是奇特,沒教他失望,今日一訪果然值得。要不是君主不奪臣子所好,這柳若顏他必召進宮裡封為嬪妃相陪,定當能解他煩悶。只可惜花國狀元芳心有屬,他這皇帝慢了一步!
「雲攸!回去了。」想來出宮已有些時候,是該回去了。
「小女子送龍公子。」
皇上先行,向雲攸隨行在後,只是柳若顏突然拉住向雲攸的衣袖,在他詫異回頭時,在他耳邊輕道:「雲攸,今後別再來了。」
她說完話立於原地,目送著他們離去。
而向雲攸是一臉的不解與愕然,但他要保護皇上的安全,卻不得不走。
他回頭看向柳若顏,望見的是她眸中決意不再相見的堅持。
距離走遠了,他見不到的是她眼角滑下的淚水,是啊!她選擇了短痛……
***
「小姐!有個姑娘找你。」小翠進房傳來嬤嬤的話。
「我不是說了,這兩天我不想見任何人嗎?」柳若顏坐在床沿,輕撫著微微發疼的額際,是偷偷哭多了,頭竟疼了起來,因此她更不想見任何人。
「可是那姑娘說她是向公子府上的丫鬟,有急事一定要見小姐。」這兩天小姐連話都不愛說,小翠當然也明白她不想見任何人,只是那姑娘說是向府的丫鬟,該是向雲攸派來的,所以她才告訴小姐。
言 柳若顏疑惑的抬眼,雲攸要丫鬟來找她嗎?叫他不許來,總不會退而求其次要丫鬟來吧!
情 本想拒絕,但她又怕是他出了什麼意外。考慮了會兒,她問小翠:「人呢?」
小「在門外,我叫她進來。」她就知道小姐會見她。
說 夏菊一進門,就直直地盯著柳若顏猛瞧,而那眼神——絕非善意。
獨「你家少爺叫你來的嗎?」見她像在看什麼毒蛇猛獸似的,柳若顏哭笑不得地問。看來這丫鬟來得心不甘情不願,她更明白向府上下的人會是怎麼看她的了。
家「不是!是夫人。」夏菊不得不承認這柳若顏美的,更勝夫人三分,但也就對她更沒好感,要不是如此,她怎麼能迷得少爺團團轉。
「夫人?」柳若顏微訝,想起那只見過一次的病美人,但旋即以冷淡的聲音道:「如果你家夫人是要你來警告我別再見向公子,你回去轉告要她放心,我已經請你家少爺別再上醉君樓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病懨懨的莫亦柔會派丫鬟上門警告自己。
夏菊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為之一愣,卻馬上搖頭,「不是的!我家夫人只是想邀你過府一聚。」這柳若顏和自己原先所想像的似有些差距。
「我想沒那必要,你只要把我的話轉告她便行。」柳若顏淡淡地拒絕。
「我家夫人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能不見她,這是她最後的心願呀!」夏菊急得就要哭出來了,要不是夫人求她,她怎麼也不來這醉君樓的,既然來了,當然也不能無功而返哪!
白來是無妨,但她卻不能教夫人失望,萬一夫人說要親自上醉君樓那還得了?恐怕這麼一折騰,夫人有命來,沒命回向府啊!
最後的心願?柳若顏被這話震撼住了,那莫亦柔身體真已那麼差了嗎?
***
柳若顏終究還是來到向府——選了向雲攸進宮的時候。
當她見到莫亦柔時,她不得不承認那丫鬟的話並不誇張,莫亦柔那失了血氣的面容,教人看了便要心疼。第一次見她時,還算得上是氣色好,但此刻……
「向夫人!你要我來,是有話對我說嗎?」她站在門口,細聲地問。
「你可不可以過來坐這兒?」莫亦柔虛弱地笑著拍了拍床沿。
柳若顏看了她好一會兒,便依言走到床邊坐下,誰能拒絕這樣一個病西施的要求呢?
「你是顏若吧!」看到柳若顏的那一剎那,莫亦柔便知道自己的猜測無誤。
雲攸那傻瓜啊!柳若顏和顏若不是神似,根本是同一人呵!她不懂雲攸怎麼會看不出來;既然如此,也難怪他會迷上男子的顏若了,不是嗎?
柳若顏一歎,知道她不會告訴向雲攸這件事,所以點頭了。
莫亦柔滿意她的回答,又問:「雲攸說你不想再見他了,是真的嗎?」
雲攸這兩天又盯著柳若顏畫的那幅畫發呆,逼問出原因後,莫亦柔便有所決定,她想盡最後一份心,所以才要夏菊去醉君樓找柳若顏。
大夫告訴她有心願最好是趕緊叫人完成,而她怎麼會不明白那意思?
「是不應該再見面了。」柳若顏苦澀地回答。硬拖下去徒增痛苦,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吧!
「你在乎他,對吧?」莫亦柔不死心,含蓄地追問。她當然是拐彎抹角地在試探柳若顏的心意。
「本來不該在乎,他並不是我能在乎的人。」柳若顏轉開被莫亦柔看得不自在的臉,站起身走到房內的茶桌旁。
「那就是在乎羅!」莫亦柔自己下了評斷,她的身子愈來愈不舒服,沒體力再多說,只好盡快的直搗重心;只是她也好笑的發現,為了這病,她什麼都想快起來,就連和雲攸說話也是,就怕說久了掩不住自己的不適。
柳若顏盯著桌上的茶杯,無語可對。她不想對莫亦柔說謊,卻又不該承認啊!
莫亦柔吞口口水,語氣短促地道:「我要你來,只是想求你一件事,你願意答應我嗎?」
「如果不需要我掏心挖肺,也不是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可以考慮。」柳若顏玩笑地道。
莫亦柔被她的話逗笑了,只是身體上的不舒服又讓她臉色轉白,她吃力地搖頭。
「那倒不是,只不過這要求對你來說……或許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