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他的報復呀!她停下手中的針黹輕歎,或許他看不出來,事實上他成功了;縱然表面上能裝得平靜,但心中的酸澀她能瞞得了自己嗎?唉!自欺欺人!她怎麼會真的好過呢?
***
向老夫人聽說兒子近來沉迷酒色,還招了群青樓歌妓入向府,所以在氣惱之下,要夏菊帶她去一看究竟。
遠遠地,老夫人便看見花園中大設酒席,而那個醉醺醺還猛灌酒的真是她的兒嗎?她氣惱得根本不敢上前去看清。亦柔剛死的時候,攸兒縱使消沉,卻沒那麼荒唐度日啊!
「攸兒到底是怎麼了!?」老夫人握緊了拳頭,攸兒娶了那柳若顏也罷!至少她進府以後也沒惹過什麼是非,或做出遭人非議之事,一直安分守己,才教她認命的放下些心,但現在攸兒又引了那些輕佻的歌妓入府在那兒喝酒玩樂,簡直要氣煞她一身老骨頭。
僕役們都說外頭現在把攸兒傳得可難聽了。什麼狀元爺妻死情生,成風流狀元等亂七八糟的話,教她聽了怎麼能不氣?但勸也勸過,罵又不捨得罵,她是失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為若顏姑娘吧!」夏菊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夫人威目一瞪,怒斥道:「胡說!人都讓攸兒娶進府了,攸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夫人!您忘了您和老爺都不承認她是你們的媳婦嗎?聽說他們至今尚未圓房,若顏姑娘對少爺也很冷淡呢!」夏菊大膽地道出實情。
「真有此事?」
「夏菊不敢胡說。」見老夫人臉色緩和,她更放大膽地繼續說:「或許常人以為能進向府是她的好造化,但那若顏姑娘恐怕並不如此想,當初是少爺硬將她迎進府的,想那若顏姑娘要是願意嫁,京城多少富家子弟願意明媒正娶她當正室呢!」
「所以她覺得委屈?」老夫人在心底琢磨著夏菊的話,要真是如此,那是向府虧待她了。想起若顏有禮謙和的模樣,老夫人的心更動搖了。
「那倒不是,只是老爺和老夫人不願承認,若顏姑娘就當自己只是客,從未去逢迎過少爺,或許少爺是為此鬱悶也不一定。」
「是這樣嗎?」老夫人疑惑地往那歌舞酒樂的荒唐場面再看去。
「老夫人,其實夫人去世前見過若顏姑娘幾次,對她一直很欣賞,也很希望將少爺托付給若顏姑娘的。」夏菊把握時機地趕緊將少奶奶的心事說出。
向老夫人沉吟著,眸中彷彿有了某種決定。
***
第9章(2)
長孫義一踏入柳若顏的房間,就忍不住東瞧瞧、西看看。
「怎麼?這房裡有你沒見過的稀奇寶貝嗎?」柳若顏失笑的望著他那怪異的舉止。
這是她進向府以來第一次見到長孫義,她自然有幾分歡喜,很久沒見到「外人」了嘛!這向府裡只有小翠能和她聊上幾句,是有些孤單。
「長孫公子!這房裡的東西沒比小姐以前在醉君樓時多呀!」小翠替長孫義倒了茶。
「我只是看看有沒有缺什麼,好給你們補來。」長孫義眉一挑,笑著接過小翠遞來的茶。
「你這話別亂說,好像我在嫌向府似的。」柳若顏輕笑,其實她知道他是怕雲攸仍在氣頭上,不會待她太好。
「就是說嘛!住這堂堂的狀元府我們還會缺什麼?哪裡需要長孫公子來補,是小姐不喜歡累贅,不然從前醉君樓的東西全帶過來,這房間可熱鬧了。」小翠有意取笑長孫義,也知道他不會生氣。
「真是狗咬呂洞賓,我是好心,卻被你們說成這樣,唉!這世間好人真難做哪!」他誇張的歎口氣,煞有其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惹得柳若顏和小翠笑了起來。
柳若顏笑問:「長孫大哥,你這是拐彎抹角在罵我和小翠是沒良心的狗嗎?」
「公子!真這樣,你就太過分了!」小翠一聽到小姐的話便叫了起來。
「好啦!是我失言,認錯總行了吧!」長孫義一歎,又愉快的看向若顏。「看來你過得還挺閒適的?」
他原本一直很擔心,現在總算是鬆了口氣。
「是還好,無遠憂近慮,算是閒適吧!」柳若顏垂下眼,喃喃地回答。
如果夜夜的相思苦能化為灰燼,那她大概就會更好了!日子過於清閒似乎也是苦事,雖然沒表現出來,她卻老是不經意的想著向雲攸,沒辦法斷了多餘的渴念。
是離他太近了吧!其實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天留在向府,就更難如當初所願,將相思化為淚隨雲煙而去!
偶爾想忘時,他又驀然出現,教她如何能忘呢?這相思,終究會是無止盡的糾纏……
「要是少爺能對小姐好一點就更好了。」小翠在一旁歎道。
「雲攸待你不好?」長孫義訝然問道。
「不!雲攸他——」
她想解釋,卻被小翠打斷。「怎麼好?少爺根本對小姐不聞不問的,還一天到晚召歌妓入府,才沒想過小姐的感受。」提到這個她就有氣。
「傳言是真的?」他原本一直不相信那些傳聞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其實這樣對我倒好。」柳若顏飽含深意的望著長孫義。
「是呀!你一向能隨遇而安。」長孫義搖頭,和她相視而笑。
小翠被他們的笑弄糊塗了,又沒說到什麼好笑的事嘛!不過見到小姐難得笑得那麼真心愉快,她也被感染了笑意。
「你們聊得倒挺愉快的!」向雲攸譏諷的聲音從柳若顏的房門口飄進來。
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倏地望向門口。
「雲攸!」長孫義對他打招呼。
「你來做什麼?」向雲攸帶著血絲的雙眼不友善地盯住長孫義。
「想念朋友嘛!那麼久沒見了,當然是來看你和若顏啊!」長孫義無畏他的瞪視,滿不在乎地回答。
「直接看到若顏房裡來?」向雲攸冷嗤了一聲。
「你別亂想,我們只是在聊天而已。」柳若顏無奈地解釋。雲攸那審判的眼神,分明是當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