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龍隨她所言,目光落在她超圓的肚皮上,認命地歎了口氣:「既然辛苦,何必主動招惹麻煩?」
對於希璇,九龍永遠只有疼愛的分,氣不來。
看她挺了個大肚子,辛苦成這樣;更不用說,雷家老四若敢有負於她,鐵定死無全屍和葬骨之所。
九龍任何一個,都不會放過欺負他們小公主的人。
倒是唐家老頭,就未必會這樣替女兒出氣囉!
人各有命嘛!老子那比他更老的老傢伙不是說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倚。
所以,福禍無絕對可言;簡單點的白話呢,叫作吃虧就是佔便宜。
是囉,唐老頭的處世名言,向來如是說。不過,他向來總是讓別人吃虧,給他自己佔便宜就是。
哈,所以他才需要這套理論!
「時勢所趨耶。」她愛嬌一笑,回答得天經地義。
夏琳心才想歎氣哩!果然如唐希璇所說,就算她開罪月龍,月龍也絕不會對她怎麼樣。倒是自己,能不能見到燦爛的明天就難說囉。
招呼打夠了,月龍鎖住唐希璇的雙眸,傲氣挑明:「我要將人帶走。」
不管她小姐同不同意.他都會把人帶走,只因對象是她,所以他才多費唇舌。這點不用多說,唐希璇已從他的眼神中解讀。
「請便。」唐希璇雙手一攤,令錯愕的夏琳心如遭五雷轟頂。
希璇——竟然試都不試著救她?!喔,雷羽又不在,那她不是必死無疑?
「那我就不客氣了。」獲得明確的首肯,月龍的黑眸在轉身面對夏琳心時變得犀利,盡露惡狠的凶光,嚇得她雙腿虛軟。
不是不逃,是逃也沒有用;既然沒有用,就不浪費力氣逃了。
留些體力應付他的折磨,怎麼說也比較實在。
在唐希璇再度淺啜玫瑰香茗時,月龍拽走了夏琳心,一點都不輕手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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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月龍從雷家帶走的夏琳心,被關在一間舊舊的小公寓裡。
環顧四壁,斑斑駁駁、空洞冷清,除了一張木床,什麼都沒有,似乎已久未人居。
被關了多少天?她不知道。三餐有人送來,食物簡單粗糙,剛好讓她餓不死,不至於得忍受空腹之苦;只是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交談的對象、沒有任何消遣品。
她無聊到快瘋了。
難道這就是月龍的懲罰?唉,聽說精神病患就是這麼關出來的。
整天面對空空的空氣,開口是自言自語,了不起來個自問自答,笑給自己聽,歎給自己聽,說給自己聽,怨給自己聽,咒給自己聽……
長期下來,一個正常的人就算不瘋,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人類的內心恐懼孤獨寂寞,縱使不願承認,在這種孤寂的時刻卻掩飾不住。
「啊——放我出去!」每天例行公事,她咆哮,「死月龍!你以為你是誰啊!罔顧人權法律,滾回你的上海去當你的龍頭老大啦!放我出去——」
反正沒人聽,沒人理,要是不偶爾發洩一下自己的情緒,她肯定自己是瘋的。
聽見監聲器裡傳來的怒吼和監視畫面,要去日本順便繞道海島的月桀,帶著倨做撇了撇唇道:「還挺有元氣的。」』
被人這麼冒犯,檉自己都沒有任何反應,他更不會多事氣憤。
他們所在的監視處,離夏琳心所關的地方並不遠,隔幾條寬闊的大馬路而已。
「是不是該減少食物?」月龍沉吟。他不否認,在承認自己對她的感覺後,他無法以人身處罰懲治她,無法見她受到傷害。
所以他選擇這種方式,等她求饒,等她拋卻固執嚶訴哭泣。
但她——日日咆哮詛咒。
那扇隔絕她與外界的大門,幾乎被她踹得遍體鱗傷,想見她有多少憎恨。上海那個失憶後怯弱溫順的小女人,八成再也不會復活於世。
月龍深深體認,偏偏無法說服自己,如她所願忘了她。和闕龍門其他八龍一樣,他對於執著想要的東西,不到手,永遠難以死心。
他不但要她的身體,也要她的心。
「你捨得的話。」月桀挑起粗擴的眉調侃。
月龍瞥向弟弟,有些沉,有些煩躁。
沒錯,他的確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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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認自己瘋了。
「哈哈哈……」看到月龍出現時,靠在床牆上的她,只是一個勁兒地笑。
幻影?她竟然開始產生幻覺了。
哈哈哈……她竟然產生幻覺了。經過了太久,久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重複過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久到懶得去管,外頭究竟是洋灑光子的白天還是陰霾深夜。
月龍大概要這麼關她一輩子,棄她於陰晦中,懲罰觸怒龍威的她吧……不知多久以前,她就認定是這樣,因此當她看到月龍出現時,自然以為是產生幻覺了。
這些日子,除了詛咒,她莫名地想起他當她是老婆,疼她憐她的那一小段時光。她該恨他的,腦中卻開始重複那時的點點滴滴,愈孤獨,畫面就愈清晰;清晰到她無法繼續咆哮詛咒,清晰到她不知何時開始,只會對著斑駁的天花板傻傻蠢笑。
生無可戀,她可以咬舌自盡,自我了卻無望的殘生。
偏偏,她還有眷戀的人,眷戀的回憶,眷戀的期待,可悲哪!
「你笑什麼?」月龍的眉心皺得死緊。之前從監視上發現她這兩天不太對勁,在反覆思量後,他才決定直接面對她。
她有吃,愈吃愈少,幾乎是在自暴自棄了。
「我笑我的,與你何干?」有氣沒力地反駁,她依舊笑。
呵,創造一個幻覺,她竟然還能夠使幻影和她有問有答,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如果每次都能產生如此真實的幻覺,她就不會被寂寞感所侵吞害怕了。
「不准你用這種口氣說話!」她看起來不太正常,真的關瘋了?
將她和所有人事物隔絕,或許是比任何懲罰都殘酷。
「呵呵,你憑什麼命令我?」不過是她的幻覺,卻和真人一樣囂張,可笑!
「憑我——」憑什麼?他不會要她的命,不可能拿她的命威脅她,那他還能以什麼為籌碼?「憑我就是要你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