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風車之前,她幾度差點被暴躁的火種甩下馬。
躲得再快也躲不過說下就下的驟雨,雨水還是淋濕了他們的衣衫。
「你沒事吧?」安置妥兩匹馬兒,維倫納德便急急趕到她身邊,問著她的情況。剛才在大雨中,要不是他努力吆喝讓火種鎮靜下來,她肯定會被火種甩進玉米田。
因為火種的關係,他們多花了些時間才到達風車處。
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的陸琦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看起來有點狼狽。雖然能察覺火種的不對勁,她也沒想到它會像發了狂般,直要把她從馬上甩下去。
難怪他一開始就要她別騎火種。
一路騎來顛簸過劇,幾乎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移位,讓她有點想吐。
噁心感陣陣從胃中傳來,她不舒服到了極點。
「那……休息一會吧。」他真佩服她在此種時刻神態還能如此高傲,想必是不願對他示弱,所以她才硬忍下了抱怨和身體的不適。
換了別的女人,肯定會將所有的怒氣發在他的頭上,將他臭罵一頓。
畢竟帶她來這裡的人是他。
她不罵人,他反而自責。
***
雨下得愈來愈大。
站在窗邊直往外看的莫莫,總覺得這場說來就來的狂雨不吉祥,忍不住憂心地低喃:「外頭雨好大喔,琦他們不會有事吧?」
「這裡是人家的地盤,難道他會找不到地方躲雨嗎?別窮擔心了。」朱利葉可沒莫莫那麼杞人憂天,正高高興興吃著和瑪莉安一起做出來、上頭撒有糖粉的小烙餅。
好吃,得把作法記起來才行。
「莫莫小姐,來吃烙餅吧!先生比誰都熟悉這塊土地,他們不會有事的。」瑪莉安端著飲料走進大廳,看見莫莫憂心的神色,立即猜到她是在掛心未歸的兩人。
荷蘭的天氣總是多變,習慣了就不會特別有感覺。
「瑪莉安都這麼說了,你還在那望什麼望?」朱利葉塞了滿嘴的烙餅,拍了拍手指頭沾上的糖粉,含笑接過瑪莉安送來配小烙餅的香茶。
「要是琦他們回來了……」
「好給他們送雨衣嗎?」驟然打斷莫莫的話,朱利葉一臉好笑地調侃。雨這麼大,人就算回來也早已全身濕透,幹嘛多此一舉穿雨衣?
「你好壞心。」莫莫紅著臉指控,終於不情不願地離開窗邊。
早知道小朱的嘴壞,而且還壞得一針見血,老是糗得她無地自容,根本不知道如何為自己反駁。哼哼,欺負她當真那麼好玩嗎?過分!
「敢情姑娘是第一天認識我?」揚高眉,朱利葉不介意她發現事實。
莫莫滯留加拿大、不見人的那大半年,誰知道她有多無聊啊!對大家來說,莫莫可是她們心中最棒的休閒娛樂,被搶走了多少令人不甘心。
陰錯陽差,莫莫又回到她們身邊,不好好用力「照顧」怎麼行!
「是第一天我就不會這麼郁卒了。」嘟起小嘴,莫莫不禁悄聲咕噥起來。
孽緣啊,她才會一直擺脫不了惡女的掌控,老是被人拿來當玩具。
想想,她何其無辜?
將所有的對話聽在耳裡,坐在她們旁邊用手提電腦搜尋資料的白晴,嘴邊不由得泛起一絲淡淡笑意,頗能體會莫莫心中的無奈與不滿。然而,莫莫心中的不滿來得快,向來也去得快——只要有人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們瞧我發現了什麼?」白晴轉向兩人,微妙地轉移話題。
「什麼?」一如白晴猜想,莫莫立即忘了被調侃的不悅,興匆匆跑到白晴身後探頭探腦,想知道她的電腦上出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朱利葉和白晴交換一眼,對白晴的用心一目瞭然。
一如以往,單純的人就是這麼好解決!
***
第5章(2)
滂沱的雨水打在木造的風車屋頂上頭,咚咚響著。
陸琦在這樣的聲音中假寐,卻不知不覺沉入夢境。遠處雷聲轟轟,大雨彷彿永遠不會停,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只能任憑時間流逝。
突然,閉目休息的維倫納德張開了墨綠而深沉的眼眸。
站起身,他不帶足音地走到她身邊。
在她面前單膝蹲下身體,維倫納德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將她貼在臉頰的髮絲拂到耳後。
他的美人哪,如此倔強而高傲,讓人心動又心疼。
「除了自己,你還相信誰?」他用指腹撫過她有些青冷的唇,專注的神情不容一絲打擾,他貼近她低溫的臉龐低喃:「甜心,我但願那個人是我。」
突地,陸琦用雙臂將身體抱得更緊。
「你冷是嗎?」沒有期待她的回答,他用唇摩挲她冰冷的唇,想傳遞些溫暖給她,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發抖,他在她身旁坐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然而他的舉止卻驚醒了陸琦。
「你做什麼?走開!」她張開了眼,試圖推開他的擁抱。
大膽的傢伙,竟敢趁她不小心睡著的時候偷襲她,卑鄙小人莫不過如此!
在陌生的國度裡,渾身濕透,身處在老風車之中,連椅子都沒有,只能坐在一堆乾草堆上頭,外頭還打雷閃電下著瀑布般的豪雨,四下求救無援……
日子本來順遂,那她是怎麼把自己陷入如此落魄的處境?有再高傲的天性,她此刻也想大哭一場。
但她絕不可能在他眼前落淚,表現出她此刻的害怕和脆弱。
那種懦弱的行為,要做也只有獨處的時候。
可惡,沒有一次旅行會比這次更糟了!
「別害怕,我只是想給你一些溫暖。」維倫納德堅持抱著她的身體。
因為她在發抖。
他早該這麼做,都怪「那個傢伙」保持什麼紳士風度,明明擔心得要命還什麼都不敢做,簡直是愚蠢到家。
沒有任何風度比得上保護她重要!
「不用,我不冷!」她拒絕他的好心,卻懊惱推不開他的身體。她無法否認他的擁抱的確讓寒冷的身體感到溫暖許多,但卻無法老實承認。
她就是討厭迫於現實而必須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