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快深呼吸,她不斷在心底命令自己。
要是被他瞧出端倪嘲笑,她寧可一頭撞牆了結餘生。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活了二十幾年,她的感覺還不曾這麼怪異難受過,真是活見鬼了。
「不怕,就別折磨你美麗的手,我會捨不得啊!」維倫納德突然抓住她握緊的拳,將她深陷肉裡的手指,一一心疼地扳開來吻著。
「那不是怕你,是討厭。」抽不回手,她只能尷尬地解釋。
被他一碰,她的心跳更加失序,幾乎要震出她的胸口似的。深呼吸也沒有用,她怨懟害她失常的維倫納德,更惱恨這樣無用的自己!
會因為某個人緊張,不是她會有的感覺,更不是她會做的事!
維倫納德突然又貼近些,更認真地問:「你真的討厭我嗎?」
察覺到她的口是心非,對他而言雖然是種莫大的鼓舞,可是他渴望更多的心仍不滿足,他要她同樣熱切地回應他的渴求。
不同於「他」,他承認他對愛情的貪婪需索,讓他從不滿足於小小的回應。
屬於他的,他就要擁有全部!
***
噢,這真是該死的感覺!
維倫納德的貼近,讓她能感覺到撩人的溫熱鼻息,正輕拂她細緻的臉龐,刺激著她敏感的末梢神經,也讓她懊惱起來。
不該啊,她的身體怎會燥熱得像是小女孩見著青春偶像般,怦然的心跳更讓她難以自己!
若是在出遊之前,她絕對可以給他肯定的答案——討厭到無以復加!
但只要想到他背著她在雨中走了六個鐘頭回來的事,她向來刺人無諱的毒舌竟然變得不靈活,她無法否認自己本該無情的心,終究因感動而跟著動了。
嘲笑自己無用,也已挽救不回她逐漸淪陷的心。
「若不是真心討厭,又有那麼一點點在意,你何不給我們一次機會?」牽起她的手輕吻,維倫納德表現得像是標準的情聖,正殷殷乞求著愛人垂幸。
他的確渴望著她吝於表現的感情。
受了魔咒般,她竟抽不回燙熱的手,當場陷入兩難的思索。
陸琦並不瞭解愛情,可是她清楚維倫納德帶給她的感受與以往任何一個追求者都不同。她從來不曾考慮過他們的心情,為那些人石沉大海的用心感到抱歉,她只覺得他們的糾纏猶如八爪章魚般頑固,令她厭煩到了極點。
從一開始,維倫納德就闖得太快。
快到讓她無法即時關上心門,任他的影子留下了痕跡。一再否認,只會讓她覺得自己不成熟、可笑而愚昧,順從心底聲音,她的確是在乎眼前的維倫納德。
不討厭,甚至是開始在乎。
可是,她不得不重新檢視在乎的人到底是「誰」。
「甜心,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的到來,千萬別辜負了我的愛哪!」眸光裡閃爍著詭譎,維倫納德趁勢在她微張的小口上咬了一口。
「沒有我的允許,你別隨便對我亂來!」紅潮立即襲上陸琦的臉龐。
老天,她喜歡的該不會是這個色胚吧!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處理來得太過突兀的感情,縱使她的心已確定對他的心意,但她仍是感覺生澀。
因為生澀不安,再有感覺她也只能選擇以冷漠的假相逃避。
那是她的自我保護色。
維倫納德抬手撫著她泛紅的臉龐,在她耳旁吹出誘人的氣息,存心誘出曖昧的氣氛,低低喃道:「別躲了,甜心,你全身早烙滿了我的印記。」
她像牙色細緻的皮膚,光滑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簡直像是絲綢羽絹般的柔軟,每每輕觸都能輕易撩起他的慾望,若非強自壓抑,他早就不顧一切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順從心底最熱烈的需求和渴望。
說著,他又吻上她香嫩的柔荑,把玩起她美麗纖細的手指頭。
他喜歡她不同於荷蘭女人的觸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他話裡暗藏的玄機,陸琦霎時青了臉。
果然,這個色胚還是趁她昏迷時對她做了不規矩的事。哼,朱利葉還說什麼他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哩!到頭來他根本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殺千刀的!
而更該死的事卻是——她已經無法恨他入骨。
第7章(1)
幾天下來,陸琦完全不理睬維倫納德,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管是哪個他,她一律一視同仁。在心底,她將他的名字一分為二藉以分辨;「維倫」給了紳士般的維倫納德,「納德」則給了難以駕馭的維倫納德。
總之,就算維倫難以理解,她仍將自己對納德的怒氣遷怒於他。
鍥而不捨的維倫納德,並未因為她的冷漠而打退堂鼓,只是更加努力討她歡心。
像現在,他正捧著整把一早遠從花市採購而回的鬱金香,興匆匆地走進坐著不少人的客廳。
「送你的。」他走到使用手提電腦的陸琦面前。
包含了他對她的愛,所以他格外細心挑選過每一朵鬱金香;回程上,他更是小心翼翼保護著花朵不受損傷,要她能看見荷蘭最美的禮讚。
陸琦略微訝異地側頭看了鬱金香一眼,卻沒有抬眼給他任何回應。
好香,可是她從來沒特別喜歡過花。
在外人眼中,花的感覺和她的形象也許十分不合。過去她從未接受過任何追求者的禮物,那些禮物也不外是鑽石、珠寶、名表之類,就是很少人會送她花。縱使她根本不在乎禮物的價值,好像還是有人說過送花太廉價,討不了她的歡心吧!
通常,花只會是禮物的附屬品。
當她冷漠地撇開臉,將視線放回手提電腦上時,維倫納德不由得感到失望。他整個早上的苦心,不過換來她瞥了他……手中的鬱金香一眼。
晨起親取鮮花,為誰辛苦為誰忙?維倫納德站在原地歎了口氣問:「親愛的,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和我多聊聊,不再忽視我的存在?」
恍神了會兒,她就突然對他不理不睬,實在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唉!莫非另一個「他」不小心又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