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如此麻煩,她實在不該陷入一灘難以自拔的池沼。
「問問你自己的心,給我答案!」納德冷然斜睨著她,突然有種心寒感覺。
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她竟然給不出答案,那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竟如此微薄得不值一提,隨時會被她輕易捨棄。
不,他不允許!
黑瞳閃過痛楚,陸琦心中有了決定。「我的心告訴我,要我別輕易接收男人自以為是的愛情,省得到頭來被逼問著世界上最無聊的問題!」
她的話如利刃般劃過納德不容許被踐踏的自尊。
陸琦眼中的納德週身彷彿燃起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吞噬。
「那不是無聊的問題!」他咬牙切齒地反駁。
等待了那麼多年,他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而是一顆全然屬於他的心。她竟然不肯給他想要的答案,卻寧願選擇糟蹋他對她的心意。
他有種幻滅的心痛。
「我說是,就沒人能改變我的答案。」陸琦故作輕蔑地別開眼,讓剛萌芽的愛情被她的自尊驕傲斲傷,撇嘴冷哼:「我不想要麻煩的愛情,也不喜歡老問愛不愛他的男人,更別提要我選擇為難我的問題。」
面對抓狂失控的納德,她的思緒也混亂了。
剛懂愛,就要失去愛,誰又能瞭解她心中的矛盾與困惑?她不想親手推開愛情,可是誰給了她選擇的餘地?維倫不,納德也不!
一個自行下了結論,決定從此消滅他的靈魂。
一個霸氣狂妄,留下來了卻質問她的愛給了誰。
她煩、她惱,卻無人可氣。要怪,只能怪老天爺和父親將她送到荷蘭,給她找了這樣化解不開的複雜習題。
她突然好羨慕徐志摩的灑脫,揮揮衣袖能不帶走一片雲彩……荷蘭哪,在短短時間內讓她留下太多不可磨滅的記憶,想忘也難。
一旦揮袖離去,這裡便成了她的傷心地。
到時,她肯定會羨慕失憶的莫莫吧!
「你是我的,我絕不與人分享,即使是『他』!」霍然起身,納德的神情冷硬,撂下蠻橫的宣言後,旋即轉身離開莫莫的房間。
屬於他的東西,他絕不允許他人覬覦破壞。
***
「琦,你在哭嗎?」
房內安靜許久以後,莫莫悄悄張開大眼,不甚確定地望著滿眼淚痕的陸琦。她從來沒有看過琦掉眼淚,琦的淚水嚇到她。
被他們爭吵的聲音嚇醒之後,她一直害怕得不敢張看雙眼,只能強裝熟睡直到有人甩門而去。
「你是怎麼回事,沒吃好是嗎?怎麼說暈就暈!」陸琦回神,若無其事地抹去眼淚,兀自指責莫莫沒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她傲慢的神態一如平常。
猶豫之後,莫莫吞下了心中的疑問,不敢多問。
沒有任何反駁,她只是乖乖挨著陸琦的罵,她第一次這麼心甘情願、不在乎被罵了什麼,她只是想著,戀愛好像沒有她想像中的浪漫美好啊……
否則琦也不會被弄哭了。
第9章(1)
豆湯、撒有熏臘腸的蔬菜馬鈴薯泥、煎餅、菜豆加油炸的培根、熏鰻魚以及配上碎洋蔥需整條吞食的生鯡魚一一上桌,使得長木桌上顯得色彩繽紛,讓人看了直流口水,恨不能馬上大快朵頤享受美食。
當然,桌上也有撒了糖粉、莫莫愛吃的小烙餅。
一桌荷蘭的傳統料理,是瑪莉安為了替莫莫補補身體,特地做了答應過要做給她吃的菜餚。在她眼中,幾個東方女孩都瘦得不像樣,難怪老是生病。
「瑪莉安,你還真用心討好我們的客人呢!」走入飯廳,瞥見瑪莉安將拿手菜餚全拿來獻寶,羅蘭話中滿是嘲諷。
「小姐,我只是……」正端著最後一道菜,瑪莉安頓時有些無措。
「布藍多小姐,那是因為你們總是待客周到,下人們也就跟著學會了。」總是最安靜的白晴,突然微笑著搭話。「真讓人羨慕你們有如此俐落的僕人呢!」
「晴,誰都知道是主人教導有方,何必說嘛!」朱利葉也涼涼回了句。
受了許多照顧,她也不能容許瑪莉安在眼前被欺負。
「多謝誇獎。」被不動聲色反諷回來,羅蘭霎時漲紅了俏臉。
太狡猾了,竟然明捧暗嘲而讓她措手不及,又不能丟自家面子的反嘲。幾次交鋒,她總覺得像白晴這種人跟不聲張的恐怖份子沒兩樣,比目中無人的陸琦還需提防。
至於朱利葉,最好別正面和她起衝突,否則也討不了便宜。
心機不如人深,她的高傲碰到她們總是少了分勁道。
在暗潮洶湧的對峙中,所有人終於一一入座。
「我們打算在後天整理行李回台灣。」用餐中,陸琦突然宣佈道。
納德銳利的視線投向她,綠眸瞬間轉黯。
白晴三人彼此對看一眼,視線最後集中在陸琦身上。她們倒是不在意琦沒經過她們的同意就擅自決定了回台灣的日子——雖然荷蘭除了這裡,她們哪裡也沒去過。聽莫莫說陸琦掉過淚的事以後,白晴和朱利葉早知道歸期不遠矣。
氣氛更加冷凝,所有人屏息等著納德的反應。
納德終於放下刀叉,鎖住她刻意避開視線的眼,清清楚楚地道:「甜心,別想甩掉我,不管你去哪裡,我都不會讓你丟下我。」在各人的注視中,他表明了陸琦回台灣他就跟去台灣的宣言。
羅蘭手中的刀叉匡當落地。
***
扯起陸琦的手臂,維倫納德像強盜般拉著她往門外走。
雖然努力掙扎,陸琦還是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由他拖著她走。
老實說,她真的不喜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又無法拉平男女先天上力量的差距,也只有這種時候,她很清楚他若要對自己不利有多容易。以納德的個性,沒仗著先天優勢霸王硬上弓,或許也是一種對她的體貼,她知道他曾有多次機會。
一到無人之處,納德將她擁入懷中,恣意封上她的唇瓣。熟悉的熱度湧上,她又被迫回味和他相屬的激情美好,差點就要忘了不該如此放縱;但他的掠奪來得狂妄而強烈,絲毫不給彼此喘息的機會,像在向她索取著生命的力量般,讓人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