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長一段時間,他根本想忘記自己曾跟闕龍門扯上關係。
比起當年不管當天心情如何,組織送來一個人他便得救一個,那種二十四小時都得待命的忙碌生活,他的確比較喜歡現在這種可以隨著心情喜好,隨手抓個病人當白老鼠做實驗,不是非得救誰的清閒日子。
希望綠鶖找上他只是單一事件,下不為例。
「謝謝你。」綠鶖真心地向他道謝。
只要能救活歐陽婍琪,他願意以自己的生命去跟死神交換,一句感謝又算得了什麼?事實上,他的確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從主子那裡得知辛伯的落腳處。
身為影子,他卻被太多的私人情感所牽絆,或許是極為失職的。
辛伯的唇邊浮現一抹冷笑,在轉身離去前丟下一番完全不給綠鶖面子的話:「別自作多情了,我拿藥餵她不是因為你,而是為了我自己,沒死算她運氣好。」
從頭到尾,他都把歐陽婍琪當成白老鼠,實驗得不亦樂乎。
或許他不願意再跟闕龍人接觸,然而只要一開始進行實驗,他就會情不自禁地全心投入,在實驗的過程中得到很大的滿足感。
歐陽婍琪得到的是一種新病毒,所以值得他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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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醫生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辛伯離開病房,歐陽婍琪才怯怯地間道。
聽醫生的口氣,好像把她當成了試新藥的白老鼠,沒把她救活也無所謂……這是一個有醫德的醫生會說的話嗎?她不相信父母會讓醫生這麼做,除非她真的宣告不治,爸媽只能讓醫生死馬當活馬醫。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她的感覺本來就像是從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
「沒什麼,醫生只是在開玩笑。」
綠鶖不改神色,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是她聽不懂醫生的笑話。
不管辛伯怎麼說他都知道,她能活過來,百分之三十是運氣好,百分之七十還是得歸功於辛伯邊治療邊替她研發抑制病毒、消滅病毒的新藥。
這些天來,辛伯為了研究病毒和製藥,幾乎每天都睡不到三個小時。
很清楚辛伯為了救她有多辛苦,所以不管辛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重要的是,辛伯把她救回來了,他欠辛伯一個很大的人情。
「醫生在開玩笑嗎?」不像啊……
歐陽婍琪愣愣地盯著手中沒了藥水的空杯子,
好奇怪啊!是不是生病久了,連幽默感都會被病毒侵蝕光光?否則,她怎麼一點都聽不出來,醫生剛剛是在開玩笑?
「隨便懷疑我是很不好的行為。」綠鶖拿走她手中的空杯子,遞了一盤削好不久的蘋果給她,隨口說道。
當辛伯替她檢查身體的時候,他正在跟一顆蘋果「搏鬥」,那模樣跟出任務時一樣認真。一把銳利的小刀,他可以削出一條長長的藏果皮,手巧不在話下。
不只是蘋果,任何得削皮的水果他都能照樣辦到。
照顧她的這段期間,他削水果的技術又更上層樓了。
「我沒有懷疑你啊,只是……」
不用等他開口,她已經乖乖地吃起削好的蘋果,一想起阿德削水果時那副全神貫注的模樣,不管有沒有食慾,她都不忍辜負他的心意。
老實說,在他削水果的時候,她總會禁不住地偷偷看他幾眼。
他全心全意削著水果的神情,總是讓她看得心窩暖暖的,不能自己的感動起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但她明白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對女人好的男人。
阿德讓她覺得自己很特別,是被他寵愛著的。
「沒有只是。」綠鶖一口打斷她未竟的話,打算看著她把這盤蘋果吃完。
「這麼霸道!」忍不住輕聲咕噥,她卻不是真的在意。
「妳可以認命。」他不客氣地替她做出結論。
「阿德老大,為什麼我非得認命不可?」放下吃了半口的蘋果,她忽然仰起好奇的臉龐,帶著調皮的笑容發問。
有些不習慣阿德對她的態度,跟她生病前極端不同,但她比較喜歡阿德現在對她的態度。
有些獨裁、嚴厲,卻充滿了不言而喻的專寵。
見她一笑,綠鶖不由得怔忡失神,好一會兒後才在某種奇怪的黯然眼神中,意有所指地回答:「不認命,就代表妳不需要我了。」
一旦她不再需要自己,他便會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或許她的一場病,改變了他跟她的相處模式,但他自始至終都認為他們屬於不同的世界,等她的病好了之後,他便得送她回去過原來的生活。
當然,他會確保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她。
想以五百萬買她的命,真是個笑話!
「我只是問問而已,我一直都很認命的呀。」
聽得懂他要從她生命裡消失的暗示,眼中的笑意頓時化為驚恐。歐陽婍琪整個人都慌了,不顧自尊地急切表達,差點打翻了那盤還沒吃完的蘋果。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會離開自己,就讓她覺得滿心惶恐。
因為她明白,阿德本來就是個隨時會離開自己的人。
連他為何出現都不清楚,更找不到理由阻止他走。然而,隱隱約約的,她覺得他之所以會到歐陽家當園丁,應該跟她有關。
她禁不住地臆測著,他可能就是……
「我知道。」眼捷手快地穩住她手中的盤子之後,綠鶖拍拍她的頭,有些無奈地安撫著她,不希望身體還沒好的她太激動。看著還吃剩一大半的藉果,他兀自轉移話題:「快吃吧,蘋果都快黃了。」
他不該讓她聽出他的認真。
「不!你不知道,我……」
她依舊急切地想表達出,不希望他離開自己的強烈念頭。
「噓!吃吧,妳需要很多營養。」
綠鶖一手輕輕貼住她的唇,待她安靜之後,開始叉起蘋果餵進她的嘴裡。在她乖乖張開嘴巴,吃下他喂的蘋果之後,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是否過於親暱,只知道她那一雙瞅著他不放的大眼睛裡,滿滿都是可憐兮兮的請求看得他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