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秋懷著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等待著,雖然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知道她在哪裡,可是他就是沒有勇氣去見他一面,自從那次忍痛的分別後,他立誓不去打擾她的生活,即使想她想得快瘋了,他還是得控制自已,因為她注定不是屬於他的,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是。聽到外面煞車的聲音,他知道她來了,他用顫抖的手打開門,迎面站著就是她那熟悉的身影。
她已經不復當年嬌美的模樣,可是在她身上依舊能找到往日的倩影,紀少秋凝視著她那雙冷冰的眸子,熱切的心也開始變冷。「請進。」他側身讓她進來。
宋佩君進了門,打量一下這間雅致而有書香味的房子,就跟他人一樣,他一點也沒變,儘管他老了很多,但他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卻一點也沒有改變,她必須費好大的努力阻止自己再去愛他。
「你要我怎麼跟她解釋?要我跟她說她的親生母親紅杏出牆,跟她的舊情人私奔才生下她?要我跟她說她是個私生女嗎?」宋佩君激動的問。
「不,鞏君,我們的女兒不是私生女,她是我們愛的結晶,她給我活下去的勇氣和決心。」
「愛?你不要跟我談愛!」越說她滿肚子的委屈像泉水般湧了出來,停也停不住。「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任達宏要娶我時,我求你帶我走你不肯,你竟狠心眼睜睜看著嫁給我不愛的人,每天受他的冷落,每天看著他跟女人廝混,那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
紀少秋握緊拳頭,恨恨的說:「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帶你走。」
「你是帶我逃離了地獄,可是為什麼?就在我以為我們可以好好生活一起的時候,又丟下我,為什麼?」
紀少秋蒙住淚流滿面的雙眼,無力的坐在沙發上。「當時我以為我們可以逃離他們,可是我們太天真了,任達宏和你父母用了很多關係在找我們,我們逃到哪裡他們就追到哪裡,我沒辦法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害怕被他們找到,可是那時你懷了孩子,我怕你擔心不敢跟你說,每天我都在恐懼害怕中度過。
「直到我們在南部的小鎮住下來,你也生了孩子,
為了保護你們,我更加不能讓他們找到,就在我們慶幸一切都平安無事的時候,你因為生產而沒有好好調養,導致身體不適,從那時一直臥病在床。「
宋鞏君從來不知道他跟她一樣痛苦,但心中還有一絲疑慮未清。「當我在醫院清醒的時候,任達宏跟我說,是他付給你一大筆錢才讓你放棄我的。」
紀少秋憤怒的喊著:「他胡說!我根本沒有拿他的錢,當時你病得很嚴重,醫生說必須立刻開刀,可是我身上根本沒有錢,所有的醫生都不願意幫我,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救你,我無助的只能抱著女兒看著你痛苦,所以我在無計可施的時候通知了你父母。」「你為什麼不問我想不想跟他們回去?」宋鞏君懷著滿腔的怨氣對著他大吼。
「鞏君,難道你要我親眼看我最愛的女人死在我
面前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紀少秋想起往事,不禁悲慟不已。
「她不是我媽!她不是!」忽然一個很小的聲音響起,紀亞涵臉色蒼白的念著。
「亞涵!」紀少秋頭一個奔向她,「亞涵,你回來啦!爸爸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她並沒有看他,兩眼直盯著父親身後哭得雙眼紅腫的宋佩君,她不相信的喃喃自語:「你不是我媽!我媽早就死了,你騙我,你騙我!」
「豆豆,我的乖女兒,原諒媽媽,這一切都是媽的錯。」
紀亞涵失神落魄的連連後退,「不,不可能,你是家齊的媽媽,不可能是我的媽媽,不會的。」
紀少秋用力的搖晃女兒的肩膀,「亞涵,她真的是你親生的母親,同時也是任家齊的母親,你們……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有一瞬間紀亞涵動也不動,紀少秋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然後她的眼睛動了一下,緩緩的投向她父親的懷裡。
「家齊!」她叫喚一聲,眼前一片黑暗,身子似乎開始往下沉,她心中暗暗乞求老天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第六章
紀亞涵將自己蜷在棉被裡大哭特哭,叫她如何接受這個事實,突然之間跑出自己的親生母親,而最愛的人竟是自己的哥哥,天底下怎有這種事?她不要!
宋佩君看女兒那麼傷心,心中實在不忍心,可是她不能違背誓言,無論她怎麼做都會傷到其中一個。
「走開,不要管我,走開!」紀亞涵蒙在棉被裡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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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少秋坐在床沿,「乖女兒,爸爸知道你難過,可這些都是事實,你一定要去接受它。」「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紀亞涵把棉被捲得更緊,把不得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紀少秋拉扯一下棉被說:「亞涵,你這樣會悶死的,乖,你出來,爸爸解釋給你聽,乖女兒!」
不要,爸爸騙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媽媽還活著,現在叫我怎麼辦?我真的好愛他嘛!嗚……「她越講越傷心。宋佩君向紀少秋使了個眼色,於是他站起來讓她坐下,」亞涵,原諒媽媽,我知道你一定很恨媽媽,但是媽媽也是不得已才丟下你,絕不是媽媽不要你,你明白嗎?「
棉被裡沒有聲音,只有偶爾一、兩聲抽泣聲。
「亞涵,出來讓媽媽看你,好不好?或者你不要我這個媽媽了?」宋佩君說著。
終於棉被掀了開來,紀亞涵像個小娃娃一樣撲進她的懷裡,雙眼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眶還噙著淚水,抱著她喊著:「媽媽,媽媽。」
宋鞏君摟著她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她作夢都常常夢到這情景,如今願望終於實現了。「我的小豆豆,我的乖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