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仁在心裡編織著美夢,池蘭森的外型簡直是無可挑剔,揉合了成熟男子的性感和少年的稚氣,蓄著及肩的卷髮,帶點脂粉味的漂亮五官,臉上總是掛著一抹看似無害的天真笑容,和一雙會放電的眼睛,再加上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標準衣架子,即使像現在,他只是穿著卡其休閒七分褲和線衫,都讓人毫無招架。
今天,他非把他簽下來不可!只要有了這棵搖錢樹,他在公司裡的地位將屹立不搖。
見池蘭森沒說話,吳仁以為簽約有望了,再接再厲地說下去。
「我已經交了一份企劃案給老闆,當今樂壇的男歌手幾乎是『三星伴月』中的杜霆峰、古聖堂和歐陽烈的天下,公司打算栽培你成為四大天王之——」
池蘭森懶洋洋地將雜誌丟還給他,「你錯了!我這個人最缺乏唱歌的細胞,又沒有一副好歌喉,我可不認為有人肯花錢買我的CD。」
「那麼演戲呢?」他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說:「令堂被演藝圈封為戲劇界女王,我們可以安排你們母子同台合演一出賺人熱淚的大戲,鐵定收視率長紅,最少可以拿個金鐘獎男演員獎。」
池蘭森摸了摸鬧空城計的肚子,起身從冰箱內拿出做菜的材料,淡諷的哼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個廣告我純粹只是幫忙而已,當初也說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不是嗎?」
「可是,老闆認為你應該乘勝追擊——」
「你現在就回去跟池肇森說,我是看在兄弟一場才義務幫忙,可沒說從此賣身給他,叫他不要打如意算盤。」池蘭森開始變臉了。
「凱門」是兄長池肇森所經營的經紀公司,在那一行中算是滿是知名度,旗下有幾名藝人剛在演藝圈竄紅,只不過,因為前陣子財務發生一些困難,加上臨時找不到片商需要的廣告男演員,在父母的百般勸說下,他才義務性的幫忙,否則他抵死也不會踏進娛樂圈。
吳仁錯愕了兒秒,想不到有人會放棄成名的大好良機。
「這是為什麼?憑你與生俱來的條件,想走紅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再說,你的家人全都活躍在演藝圈,就連老闆本身也是演員出身,後來自己開了這家經紀公司,現在你走人這一行也算是理所當然的事。」
「那你告訴我好了,為什麼我非得進演藝圈不可?」他神態看似慵懶,眼神卻是凌厲得如同劍弩般,讓人不敢逼視。「就因為我出身在演藝世家嗎?那又怎麼樣?他們是他們,而我是我,我當然有選擇事業的自由。」
「可是,這樣不會太可惜了嗎?你擁有別人所沒有的條件和運氣,說不定以後有機會在電影事業上大放異彩,甚至拿兒個國際大獎。」
池蘭森拿出昨天買的一包意大利面,感到厭煩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我的父母,對拿獎沒啥興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總之,我只想當個普通的平凡人,不希望出個門還有記者跟蹤,你可以走了。」
「可是——」吳仁被無禮的請出門。
「夠了!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懂得憐香惜玉的池蘭森對男人可不會客氣,他不悅的甩上大門,終於耳根子得以清靜。
自從那支廣告在電視上播映後,他的日子便開始不得安寧,早知道會這樣,不管父母怎麼威嚇脅迫他,他絕對會拒絕幫兄長這個忙。
打他呱呱落地,身為電影導演的父親和名演員的母親就因為無暇照顧他,便把他丟在乾媽家中自生自滅。由於乾媽和母親是遠房親戚,交給她來帶自然比交給外人安心,所以,在他的童年記憶裡,幾乎很少見到親生父母和親大哥一面。
在他國一那年,終於得以和親人一塊生活,才發現彼此雖然有血緣關係,卻存在著一層看不見的隔閡,也許,這就是造成今日他排斥演藝圈的主要原因吧!
池蘭森在鍋裡放了水,打開爐火,等水煮開的空檔,開始準備其他的東西。雖然他的廚藝不錯,可是平常很少下廚,無奈現在連出個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所以他只好自己來了。
「鈴……」電話響了幾聲,自動切到錄音系統。
「我現在不在家,有事請留言。」在嘟一聲後,傳來男人的說話聲。
「呃……請問是池先生嗎?我是TT週刊的編輯,敝姓彭,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們想作個專訪,如果你回來了,請回個電話給我,電話是——」
池蘭森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俊美無鑄的五官皺成一團,差點動手把電話線拔掉。他的電話號碼何時曝了光?當初,他還特別交代吳仁不許告訴任何人,就是怕受到無謂的騷擾。
他旋即一想,也只有一個人會幹下這麼卑劣的事,想用這種手段逼他就範。或許過不了幾天,住家附近就會有狗仔隊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監和偷拍了。
不過沒關係,狡兔三窟,他又不是沒地方可去。池蘭森壞壞一笑,心中有了盤算,小心地抽出放在皮夾層珍藏的照片,照片上是個穿著國小制服的女生,不耐煩的側著小臉,倔強的不肯面對鏡頭。還記得她最討厭拍照,這還是他要離開乾媽家時,臨時用傻瓜相機拍下來留念的。
小時候的他,因為長得像女生,老是被看他不順眼的男同學欺負,每次都多虧她出面解救,所以,他總愛纏著她,即使被她罵、被她打也甘之如怡。雖然這些年來,他也曾經嘗試和其他女人交往,可是「她」的影像總會橫亙在其中,害他總是嫌女伴笑得太假、太造作,身上的香水味濃得嗆死人,交往起來很累人,最後導致戀情無疾而終。
既然這些都是她造成的,就該找她負責。
「小竫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從乾媽口中得知她至今還沒對任何男人動過真情,那就表示他將成為她的頭號情人,也是唯一的情人!池蘭森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我要實踐當年的諾言,這下你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