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電梯,看著老式電梯有如時鐘般的指針,由右而左地慢慢減少數字,7、6、5……
「你也住這?」剛才的紅髮小鬼跟進來。
他沒有回答。敦親睦鄰不是他的興趣,更何況跟這種沒禮貌的小鬼也沒什麼話好講的。
見霍霆沒有反應,紅髮女郎瞄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說:「我剛剛真的不是在拍你。」
「是嗎?」他眉一挑。沒想到她還死不承認?
「我只是想拍你的style,而不是要拍你這個人。」她說。
這有什麼差別嗎?霍霆對她這種強詞奪理的說法感到不耐煩,而電梯不知怎麼搞得,一直停在四樓不下來。
「拍幾張照片又不會少你幾塊肉,而且我保證不會拍你的臉;就算拍到,我也可以處理得很模糊……」看他沒有阻止,紅髮女繼續說下去。
「我說過了,我討厭拍照,無論你照什麼都一樣。」他提起行李,決定不要等那個咯吱作響的電梯。反正只有三樓,走上去就行了,再聽這個小鬼嘰喳下去,他不保證自己還會認得「禮貌」這兩個字。
他轉身往旁邊那座古色古香的樓梯走去。
「呃……喂!大個子,你等一下好不好?」紅髮女郎叫住他。
「你還有什麼事?」霍霆沒有回頭,腳步也沒停,一徑提著行李一階一階地往樓上走去。
「我想跟你說……」紅髮女郎欲言又止。
「如果你想要求我拍照,那就可以免了!」霍霆懶得跟她廢話,繼續爬他的樓梯。
「不是的,你先別走等一下……」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聽到樓梯上傳來巨響。
「碰咚!」木材的碎裂聲跟男人的悶哼聲同時響起。
她呆了半晌,對著眼前的景象搖頭,漫天飛舞的灰塵跟放在樓梯角落的警告牌成為強烈的對比。
「Dangerous」這幾個英文字正在那塊傾斜的板子上訕笑。
「唉……幹嘛那麼急呢?聽人說句話也不會少你兩塊肉,而且我只是想告訴你,樓梯被白蟻蛀壞了不能走呀,真是的。喂喂,你還在嗎?」叫了兩聲沒有反應,紅髮女孩聳聳肩。「看來得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她繞過那堆灰塵跟木屑,轉身走到沒人的管理室打電話求救,但是在撥號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禁揚著報復的微彎。
「活該!哈哈哈……」
*** *** ***
「喔咿、喔咿……」救護車警笛彷彿沒關過似的不絕於耳。
在擔架起落跟醫護人員的交頭接耳間,霍霆被送進醫院。
經過一連串的診治之後,躺在醫院的急診室裡的霍霆,怎麼看都不像個掉進樓梯裂洞的傷患。他的長相讓許多年輕的護士跟女病人不禁回頭再三,想多瞄幾眼這個性感的東方男人。
原本人就多的急診室,忽然又更擁擠了起來。
霍霆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傳說中的亞馬遜女人國,被一群虎視眈眈的眼神望著,好像他是什麼好吃的東西一樣。
真要命!
昏昏沉沉間,他閉上眼,想以此隔絕外界的紛擾。不過希望是一回事,真的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身旁的人似乎沒有安靜的時候。
就在週遭的人吵得他瀕臨爆發之際,終於有好消息傳來,普通病房有空床位,他可以離開這個殺戮戰場了。
雖然離開了人來人往的急診室,但是這間十人病房也是人滿為患,更糟的是住的都是女病人,只有他一個男人,這讓他感覺很彆扭。
被一群上了年紀的女人盯著,讓霍霆覺得自己不像在醫院,比較像在動物園的獸籠裡,被一群想剝了他皮毛的女色狼用眼神強暴著。
「嘿,寶貝,你怎麼了?」鄰床的兩位女士開始用番文跟他打招呼。
要不是她們的腳打上石膏,行動不便,他覺得她們肯定會走過來「敦親睦鄰」一番。
他只好尷尬地笑,假裝自己聽不懂番文,這樣最保險。
不過他的文靜似乎沒什麼效果,她們以為他不懂番文,反而說得更起勁—什麼親熱、露骨的話都說出口了,吃點口頭豆腐也開心。
「哦,可憐的寶貝,他不懂我們的話呀!那我怎麼跟他說他很好看呢?」其中一個女病人開始抱怨。
「看他那張臉蛋,要我陪他上床十次我都甘願!」一個外國歐巴桑開始吃吃笑起來。
「唉呀,你也太誇張了吧,就算你肯出錢倒貼他,人家看到你那樣子就不行了,說什麼十次,半次都別想!」另一個番婆開始糗她。
「去,說說而已,我還不想被我親愛的揍咧。不過你看起來倒是比較像欠男人的樣子,離婚那麼久一定很哈男人吧?」歐巴桑嘴巴不饒人。
「哎呀!帥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給我,我還不見得要咧!以前我那個死鬼就是在床上沒用,我才跟他離婚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番婆開始講起她的離婚原由。
「不是他偷人被你抓到才離婚的嗎?」
「去!」
一群歐巴桑開始熱鬧起來,笑聲熱烈。
霍霆聽到她們的笑聲,就算真的不懂她們的話,光聽那種曖昧的聲調就可以全身起疹子了,更何況他聽得懂,但他也只有啞巴吃黃連的分了。
每句話不是沾腥帶黃,就是暗指他中看不中用,還不時有人拋來火熱飛吻跟熱情眼神,讓霍霆覺得世界變了。
怎麼現代女人這麼開放,反而他變成那個被調戲的對象了?
不幸的是,他還不能喊非禮。
他只好一把扯起棉被,當起自閉的鴕鳥。霍霆現在夏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這是他到新環境的第一天,竟然發生這麼多倒霉的事,難道真的被好友說中了?
他真的是流年不利,犯女難嗎?
*** *** ***
終於等到醫生來,是個會說中文的華裔,霍霆才解除語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