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靖沒有攤開,但是朱紙黑字上的邀請人卻清清楚楚。
「人都要嫁了!結果你還在這裡跟小明玩辦家家酒,不去把她搶回來,這一點也不像你!」藍海媚叫道。
「她要結婚了……」雖然早知道這個事實,沒想到會這麼快,藍海靖的臉色丕變,手裡的喜帖頓時飄落,漬在雨後的水窪裡。
「哥,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看清楚你的感情到底是寄托在誰身上,我不希望你作出錯誤的決定。」藍海媚說。
沉吟半晌,藍海靖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別說了,我要娶小明,這不會改變的。」藍海靖固執地說。雖然心裡有那麼一點不確定,但說出口的事,他不會輕易改變。
既然朱拾心絕情,那他也不必惦念她。
一拍兩散,正好。
「死心眼!你這個大笨蛋!」藍海湄罵道。
雖然不想當壞人,但在形勢的考量下,她只好損人利己,祭出殺手鑭對付這個冥頑不寧的哥哥。
佟靜明呀佟靜明,不要怪她狠心,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生錯人家,配不上她哥,配不上名門的藍家。也怪你自己,誰叫你做出有辱藍家未來女主人身份的醜事,不能怪我!
藍海媚做好心理建設以後,她決定投下一顆叫作「疑惑」的炸彈,轟開藍海靖的固執跟自信,好讓他明白事實的真相。
「哥,你以為小明真的心甘情願嫁給你嗎?」藍海湄說。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盯著妹妹,藍海靖看到她眼中的鄙視,卻不是對他,而是針對佟靜明,他的未婚妻,他心目中那個沒有個性的瓷娃娃。
他從沒想過佟靜明會背叛他,就像朱拾心一樣。
這個想法刺痛了他。
但他清楚,藍海湄雖然說話不留情面,但她從來不說謊,而這代表佟靜明有問題。而他從來也沒問過佟靜明對這件婚事有什麼看法。
她甘心嗎?她情願嗎?
這個認知讓藍海靖有些茫然,他的決定錯了嗎?
「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呢?」藍海湄看著他,繼續轟炸。「我這麼說自然有我的道理,但是如果你不相信,你儘管可以自己問她,我才不當傳話筒,有什麼話最好當面說清楚,免得說我冤枉好人,這個罪名我擔不起。」
藍海湄只是點到為止,因為她知道讓人心煩意亂的方法,就是讓人摸不清真相,讓人產生猜忌就是最終極的破壞方式。
「我會的。」盯著妹妹,藍海靖忽然覺得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跟著他到處走,用甜甜聲音叫他「哥哥」的小女孩了。
他不禁感歎地說:「小湄,我覺得你變了。」
藍海媚看著他,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軟化態度,即使會破壞一些甜美的印象亦然。
她只能這麼說:「人會長大的,哥哥。」
*** *** ***
支開傭人,佟靜明走到窗前。
看著陽台外的花園,無意間聽到了藍家兄妹之間的對話,他們的爭執令她心若刀割。
她不想聽,但他們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大,讓她不聽都不行。轉身走回室內,與窗外的明亮不協調的,是她陰暗的心情。
「不是告訴自己不在乎的嗎?」佟靜明自問。
為什麼聽到藍海靖苦苦追問朱拾心下落時,她會那麼難過,彷彿心裡放了針,每跳動一下,就有心痛的感覺。
「不在乎,不是嗎?」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但她就算再怎麼不承認,心裡那個等愛的女人還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拉起裙擺,她走到穿衣鏡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身著名家設計的白紗禮服,優雅而華麗的樣子,美則美矣,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知道哪裡奇怪。
忽然間,一個念頭問進了腦海。
雖然這件鑲著珍珠的白紗高雅大方,但線條跟剪裁併不適合年輕的她,反而適合一個成熟的女人……
這麼一想,佟靜明才恍然大悟。
腦海浮現一個人的樣子,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朱拾心,這才發覺她身上所穿的這件禮服根本為了朱拾心而設計的。
看來,藍海靖還是把她當成朱拾心的替身,他眼中從來沒有佟靜明的存在。她真的能夠容忍下去,讓他把她當成一輩子的代替品嗎?
鏡中人影憔悴,心酸不禁化作奪眶的眼淚。
間,一個人影向她走來。
眨去淚水,佟靜明看到的是一個對她微笑的男人。
*** *** ***
走近佟靜明,楚一豫把她擁入懷中,親暱地揩去她臉上的眼淚。「你總是跟眼淚脫離不了關係呀,小明。」
呆了一會,她才回過神。
可以感覺他的親密擁抱跟溫柔話語,他的呼吸在她的肌膚上引燃溫度,這真實的感覺不是出自於她的想像。
他是真的……
這讓她想起之前的決定。
別再跟藍海靖之外的男人有任何的牽扯,別讓自己再存有任何虛幻的盼望,因為有期待就一定會有失望,而她已經受夠這樣委屈的結果。
「別碰我!」用力推開楚一豫,以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請你稱呼我佟小姐,或是……」雖然聲音在顫抖,但她還是努力把話說完。「或是『大嫂』。」
盯著她,楚一豫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但他還是忍不住大吼道:「該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句話就把我的努力都化為泡影,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你是一個這麼三心兩意的女人嗎?」「我……」佟靜明愣住了,他的指控令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氣憤的楚一豫,看她淚眼盈盈的樣子,就算再生氣,也不忍心,語氣也緩和下來,不想嚇著他心愛的小雀兒。「抱歉,我……只想搞清楚,你剛才的意思是什麼?」
「很清楚,不是嗎?」住靜明咬牙道。
楚一豫看著她,慢吞吞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不想等我了,小明?不是說好了嗎?是什麼事情讓你改變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