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到原來的她,也不需要注意。
藍海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影子,而佟靜明也知道,除非他不要她,或是她死,不然她永遠不可能離開藍家。
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嗎?
「唉——」歎口氣,她緩緩地睜開眼。
漾著餘波的水面上,除了她的倒影之外,忽然多出了一個人的影子,卻看不清他的樣子。
令她好奇地轉回頭。
*** *** ***
楚一豫像門神般站在佟靜明面前。
本來以為他的出現會嚇到她,但她卻只是看著他,一絲意外也沒有。
她的鎮靜令他皺眉。
小家碧玉就該小家子氣呀!怎麼她一點也沒有被嚇到,反而像知道他會來找她似的鎮定自然?「你不害伯嗎?」他問。
「我有應該害怕的理由嗎?」佟靜明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楚一豫這時才發覺她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她的冷靜跟漠然,也不像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女,反而像是一個有著前世記憶,卻受困在現在這個軀殼的古老靈魂……
他在想什麼啊?
難道真的是他考古團待久了,挖墳挖太多,摸了太多死人骨頭所產生的影響嗎?怎麼會想到那裡去?
楚一豫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臉紅了起來。
「你怎麼了?」盯著楚一豫,佟靜明覺得他的臉上寫著「疑惑」。
他還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的好惡,也或許,他是不用學習的幸運兒。想到這,她輕輕地笑起來。
有些人天生就是比人家幸運,可以過著不必做作的生活。
「你笑什麼?」看到佟靜明的笑容,楚一豫不禁呆了。
忽然,他有點瞭解藍海靖選擇她的原因,因為她笑起來像個天使,美得令人心動,值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呵護她,去珍惜她,去愛上她。
她的瞳孔映著他的影,佟靜明仔細端詳楚一豫。
「沒看過男人臉紅,覺得有趣。」佟靜明老實說。
把藍海靖跟楚一豫兩人相比,藍海靖是那種帥到可以讓人一見鍾情的對象,但楚一豫樸實的外表卻有著令人想一探究竟的內涵。
比起適合當情人的藍海靖來,楚一豫更適合當一輩子的伴侶。
「我……」佟靜明冷冷地睇視,教楚一豫的心跳加速。
他真的臉紅了嗎?
不可能的!怎麼會對個才剛見面的女孩有這種衝動?更何況,她還是藍海靖的未婚妻啊!楚一豫在心裡大喊。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種黃色的警告染上了他的思想,提醒著危險的訊息,令他煩躁起來。
「我想,你來,不是只想跟我聊天吧?」佟靜明開門見山地說。
她永遠也學不會「暗示」,因為她不想猜,也猜不到。與其猜錯,寧願直接要求答案。雖然唐突,但卻清清楚楚知道別人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
被她提醒,楚一豫才想起他可不是來聊天,而是來找碴的!「好,快人快語,那我想問你,你是怎麼逼藍大哥娶你的?」
楚一豫這天外飛來的問句,教佟靜明一怔。
「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楚一豫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開心。
「逼?」笑了一會,佟靜明才止住笑聲。「你們確定你們真的是好朋友嗎?你認為大少爺會是那種任人逼迫、威脅的男人嗎?」
不答反問,是佟靜明最近學會的說話方式。她不給任何答案,因為她根本沒有管案可以給。
「雖然不是,但是誰知道你有沒有出什麼詭計……」楚一豫還沒來得及說完,佟靜明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想法真可愛,你以為大少爺幾歲了?」佟靜明冷冷地間。
楚一豫沒想到他竟然會被一個小女生說「可愛」?
「用點腦子好嗎?你認為他是那種軟弱到需要你來保護的人嗎?」她笑意未減,但說話的語氣卻變得冷酷。「相反的,像你這種不成熟的表現,只會造成他的困擾。」
「你憑什麼這麼說?!」楚一豫怒道。
「憑什麼?那麼你又憑什麼呢?每個人都有他自己選擇的權利,不需要濫用你的正義感,沒人會感激你的。」佟靜明說。
「你說什麼?」從來沒有人在膽敢在他面前說這些話,楚一豫覺得自己像被人潑了一桶冰水似的,冷得教他心顫。下意識地做出反擊的動作,抓住她的手,想以暴力強迫她收回前言。
「你有種再說一次!」楚一豫叫道。
第二章
佟靜明愣住了,從沒有人這樣接近過她,楚一豫是第一個。
他的手好熱、好熱……
她不知該怎麼反應,被抓住的手腕因緊握的緣故,泛著失去血色的蒼白。
「你為什麼要接近藍大哥?說!」楚一豫瞪著佟靜明深茶色的瞳眸,試圖讀出她的心思。
也因此,兩人貼近的程度,讓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香。
那是蘭花的味道。
是一種令男人不由得暈眩的氣息,迷惑著他的意志,跌入她的溫柔之中,難以自拔。
「哼!真是個好問題。」望著他,佟靜明的額角流下冷汗。手腕傳來撕裂般的痛,因為手上鑽表的金屬表帶,已經被握得嵌進肉裡。
很痛,真的很痛!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被人以暴力對待過。就算是她的父親,佟祥也從來沒打罵過她。但,一種沒來由的骨氣讓她不肯開口求饒。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但是她不想最後的尊嚴也沒有。
可是,硬撐的結果,讓冷汗開始從她的額角沁出,她的下唇咬到破皮流血,沒有一點顏色的蒼白臉色,外表看來像隨時要昏倒似的。
「你……」這時楚一豫才發覺不對勁,連忙放開她。
她的纖手已經被他握得發紫,隨之松落的表帶露出坎在她皓腕上的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不忍。
他的突然放手,讓佟靜明跌回原來的位置。
「哎……」她忍不住叫出聲。閉上眼,忍耐著從手腕上傳來的強烈刺痛,火燒似地疼,卻給她莫名地勝利感,她並沒有輸掉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