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佟靜明的心情不知不覺放鬆了。
自從答應求婚之後,她就沒有機會出門。雖然不喜歡楚一豫無禮的態度,也不想要陪他這個討厭鬼。但托他的福,讓她這只籠中為有自由的機會,就算只有幾天也好。
「你想去哪?」不耐煩的,楚一豫打破了沉默。要是一直這麼合下去,根本沒機會打聽到他想要的資料。
佟靜明望著他,故意裝出怯怯的樣子。「請問,你想去哪裡呢?」
楚一豫被她給搞迷糊了。眼前這個怯生生的小女人,真的是昨天他所見到的悍婦嗎?
看見她的外套,一個念頭在他腦海成形。
「唧」地一聲煞車,楚一豫把車停下。
佟靜明愣住了,還來不及問他要做什麼,就被楚一豫抓住。
他握著她的手臂,掀起外套所遮蓋的部分,隨即看到那纖細的手腕上,多出了一環青紫的印記。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
「你看夠了沒?可以放開我了嗎?」佟靜明問。
「對不起。」放下她的手,楚一豫真心誠意地道歉。
「我有聽錯嗎?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道歉?」佟靜明冷冷道。
「是的,我很抱歉。」楚一豫不高興地答,但他還是得道歉。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佟靜明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他的道歉。
「很痛嗎?」楚一豫才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都傷成那樣了,不痛才有鬼。
佟靜明把外套穿好,輕描淡寫地說:「沒事。」
雖然只是一句關懷的問候,但這樣一句話卻讓她心裡好過許多,至少他還有歉疚,而不是敷衍了事。
「你幾歲?」楚一豫挑起話題,隨即把車子發動上路。
「昨天剛滿二十。」雖然不明白他問年紀做什麼,但還是老實地回答。
「啊……」楚一豫這才知道昨天是她的生日,而他竟然那麼對待她?不由得臉紅了起來,覺得自己過分了。
「你呢?」佟靜明問道。
「我……我二十六歲了。」楚一豫鬆了口氣。
「嗯,二十六歲呀。」佟靜明只是點點頭,腦海閃過幾個想法。
年輕,在男人跟女人身上是不同的計算方式。
過了二十歲的女人,沒有理由說自己還很年輕,而男人,即使過了四十歲,還有可能被稱為「青年才俊」。
依照這個算法,楚一豫還是很年輕的。
想到這,沒靜明的表情多了些寬容。
雖然他的年齡比她大,但卻不像她經歷那麼多生活上的磨難。二十歲的她,已經是個蒼老的靈魂,對於幾乎像張白紙的他,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想到這,她覺得該用另一個角度來跟他說話。「對了,海靖跟我提到,你的工作是考古隊的經理。」
海靖?
她對藍大哥的稱呼,由大少爺變成海靖,令楚一豫不由得好奇地望向她,想知道改變的理由。
只見從窗口吹進的風,揚起她長長的發,飄動著淡淡的香,鑽進了他的理智,解散了他的偏見,也讓他變得溫柔起來。
不論如何,她才二十歲,只是個孩子,一個很年輕的孩子。沒有理由對一個孩子生氣的,不是嗎?楚一豫對自己說。
「是,我是考古隊的經理,專門挖死人骨頭的。」楚一豫調侃自己。
撥開被風拂亂的發,佟靜明望著他,露出一抹笑。「那你的工作都做些什麼呢?你去過埃及的金字塔嗎?那裡真的有木乃伊的詛咒嗎?」
覺得她的笑容好天真,楚一豫也放開胸懷,開始跟她聊起天來,完全忘記他試探的目的。
理智離他似乎愈來愈遠了。
*** *** ***
跟楚一豫出門逛了一整天,才剛回到藍家,就看到藍家的管家林姐站在海莊的門口等她。
「小明,大少爺找你。」
藍家的上上下下都沒把佟靜明當成未來的少奶奶,仍然叫她「小明」。佟靜明也不介意,反正她本來就是她。
就算換了身份,她還是佟靜明。
「謝謝。」佟靜明要往書房走,結果被叫住。
「大少爺說他在房裡等你。」林姐的話讓佟靜明一愣。
房裡?
她從沒有進去過藍海靖的房間,都是他來晴館找她,怎麼今天突然要她去找他?而且還是在他房裡?
但她沒有時間多想,藍海靖的話就等於命令,她沒有反駁的權利。
穿過前廳來到穿廊,從特別設計的螺旋階梯拾階而上,可以聞到檜木樓梯上打蠟的味道。
淡淡的檸檬香,像楚一豫身上的味道。
想到這,佟靜明不禁臉紅。
剛才去逛街,她因為地不平而差點滑倒,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也讓她感覺到男性的氣息。
這個意外令她不知所措。
就算她再怎麼世故,再怎麼成熟,也只是個從來沒有跟異性交往經驗的年輕女孩,並不懂得該怎麼去應對。
雖然只是一下子,但她不由得貪戀起在他懷裡的安全感。
但那如夢一般的時光總會過去,人總是要清醒地過活。佟靜明收起笑容,日復冷淡,要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思考的人偶才行。
走到藍海靖的房門口,佟靜明敲了敲門。
「請進。」聽到藍海靖的聲音,她才推門而入。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的房間,佟靜明就算裝得再冷靜,也忍不住被室內的佈置所吸引。
近三十坪的房間裡,牆上滿滿地掛著人物的海報,能放東西的地方也放著大大小小的相框,而相片裡的人物,除了藍海靖以外,都是同一個女人。
那個叫作「朱拾心」的女人,藍海靖的前任未婚妻。
佟靜明不禁心酸,她的表情忽然蒼白。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房裡竟然掛滿了別的女人的相片,連藏都不藏,還擺在最明顯的地方,這算什麼?
他真以為她什麼都不在乎嗎?
可是,佟靜明又能夠說什麼呢?她連開口抗議都不行,只能認命地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