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用手拭去花艷伶不斷落下的淚珠,再度幫她拉上滑落的羽被,大掌不經意的觸碰到她的肩,感受到隔著衣物傳來的炙燙。
奇異的氣息籠罩在四周,連空氣都覺得滾燙,慕紹頎慢慢俯下頭,薄唇印上花艷伶無血色的豐唇。
眨著淚珠,腦袋還因為風寒而昏沉,無法思考與理解慕紹頎的舉動,花艷伶只能被動的任他侵略自己的唇齒,挑動著感官。
慕紹頎抬頭,看著花艷伶失神的眼眸,突地嫌惡起自己。
他是怎麼了,想想花艷伶的身份……他不應該如此的不是嗎?!
眨巴著大眼,花艷伶似乎還沒清醒到足夠分析事情的邏輯,她哀怨的摸著肚子,幽幽的開口,「我肚子餓了……」
「我讓人給你送飯菜來,順便將藥煎來。」慕紹頎冷淡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邁開大步離去。
花艷伶呆愣在床上,小手緩緩的撫觸著唇,似乎……還有些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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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近一個禮拜,花艷伶終於算是完全康復,但這之間,慕紹頎一次也沒踏進她的廂房。
倒是派了一個專屬的丫環負責打理她的三餐與日常生活。
「艷伶姑娘,用餐了。」月牙端著三菜一湯用腳踢開門走了進來。
將手中的飯菜放下,月牙轉身闔上門,又叫了一聲,「別發呆了,飯菜要涼了。」
懶懶的起身,花艷伶從床榻上下來,緩緩的走近桌子,在椅子坐定後,將飯菜一一從托盤中拿到桌上。
闔上門,月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拿起一雙筷子遞給花艷玲,自己則是先行開動。
看著月牙的舉動,花艷伶翻了個大白眼,不以為然道:「真沒看過你這種丫發,還真大方。」不過她倒是挺喜歡月牙的率性,總覺得好像看到同類。
夾了一筷子菜到花艷伶碗中,滿嘴飯菜的月牙口齒不清的說:「吃飯,別管那麼多。」
比花艷伶還大一歲的月牙,一向在她面前都以姐姐自居,除了該有的服侍外,對花艷伶也頗為照顧。
扒了一口飯,花艷伶神情郁卒的對著月牙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呀?」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發霉。
「等兇手抓到吧。」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月牙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可口的佳餚上。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花艷伶狐疑的瞄了月牙一眼,認為這件事應當沒多少人知曉。
「不小心聽到的。」月牙微笑的聳聳肩,放下筷子,問道:「府裡難道比紅伶閣糟嗎?」
「不會……可是很無趣。」雖然閒適,卻讓她深感無力。
月牙望了她一眼,不贊同的說:「這也是一種福氣,雖然我不認為你在紅伶閣是多麼羞恥的事,但姑娘家總是不好,何不利用這段時間沉澱一下,過過平常人家的生活,再考慮你是否要那樣過一生?」
花艷伶沉思了一下,「我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而且一直以來,總是這些人在我身邊陪伴我成長……」回憶起童年,除了爹之外,青樓的花娘可說是她的最佳玩伴。
她們嫵媚動人,又有耐心的陪她玩耍……或許是為了討好她爹,但還是令她印象深刻。
「喔。」月牙沒有多問,似乎對花艷伶的身世背景不太感興趣。
這樣的態度,常會令花艷伶覺得月牙太過冷淡,但倒是無妨。
「最近你家少爺都在做什麼大事,冷淡我這個客人?」花艷伶嘟起嘴,一副不滿的樣子。
她真的已經無聊到想找慕紹頎吵吵架也好的地步了,就算面對他的冰塊臉,也比整天對著天空發呆好上萬倍。
「你不吃了?」看著沒再動筷子的花艷伶,月牙答非所問。
「不想吃,等等幫我準備甜點好了。」她將飯碗向前一推,小手玩弄著秀髮,眼神望向遠方的某一點。
巧手收拾著桌上的殘羹餘飯,將它們全數放置到原本的托盤後,月牙起身拉開雕花的門扇,回首道:「少爺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好像是江南一帶的店舖出了問題,其餘的我就不知了。」說完便走出門,還不忘用腳關上門。
「這樣呀……看來當個成功的商賈也很難……」喃喃自語,腦中想的是等會兒月牙不知會給她送哪種甜點來。
會是桂花糕?還是梅釀湯圓?
不知道慕紹頎是不是忙到連甜點也沒得吃,那就真的有點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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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揚,依你看……刺殺花艷伶的會不會是府裡的人?」慕紹頎一邊走動一邊沉吟道。
他老早就想過,大膽推測的結果只有「那個人」可能這麼做……
「我想不無可能。」坐在一旁,齊向揚回道。
雖說如此,他倒是覺得慕紹頎有些小題大作,再怎麼樣,將花艷伶留在府裡,並不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好法子。
一方面來說,慕府的顏面有損,另一方面,更等於是讓她置身危險中。
「但是你認為將她留在府中,就能確保她的安危嗎?」齊向揚將想法付諸言語。
「這……」面對他的質疑,慕紹頎顯得有些微頓。
「而且她與慕府非親非故,長住下去,豈不落人口實?」
「我自有我的想法,再怎麼說,她是在這裡遭到迫害,於情於理,都應負責任。」
「你我都知道,那不過是推托之詞,聰明人都不會將麻煩往身上攬,讓她安然無恙的回她的地盤,不就是完美的結束了,萬一以後再發生什麼事,也絕不干慕府的事。」齊向揚條理分明的道,他真的不懂為何慕紹頎硬是執意要讓花艷伶住下?
「這就是你的道德觀?」挑起一道濃眉,慕紹頎難得調侃的道。
就因為沒有任何理由,所以他把一切問題的解答全數歸咎於道德感。
攤了攤雙手,吃了一口茶,齊向揚才慢條斯理的回答,「這叫做明哲保身,無關乎道德,你可別隨意給我扣帽子,好似我是多喪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