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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艷伶躺臥在床榻,白皙的耦臂向上遮擋住刺目的曦陽,另一隻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渾沌的腦袋覺得有些不對。
身下的床被似乎比平常還要軟一些,最奇怪的是……她的閨房應該是無法直射到陽光的?
慢慢的撐起身子,花艷伶逸出一聲尖叫,拔尖的嗓音顯得異常淒厲。
作嘔的摀住唇瓣,昨夜不堪的記憶慢慢回籠,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恐懼,邪惡的、污穢的、骯髒的,他除了要殺她,還要玷辱她!
「怎麼了?!」房外經過的婢女匆忙的跑了進來,看著花艷伶的樣子,傻了眼兒。
第一個衝上腦袋的念頭——他們家少爺強要了這個姑娘!
可是,這、這、這有可能嗎?!
說不是,可看這景象,又像得不得了,算了,她還是先去同別人說說,別管少爺的閒事,不然大難臨頭就不知道怎麼死的。
心裡想著,婢女決定不管花艷伶,又闔上房門,悄悄的退下去與其他人三姑六婆,可想而知,不過一個時辰,這府裡肯定是蜚短流長、謠言滿天。
沒注意到門扇的開闔,花艷伶依舊沉溺在無邊際的惡夢中無可自拔。
突來的一隻大掌,貼上她無助的臉龐。
剛剛經過她房門口,他遇著了行為匆促詭異的婢女,進房裡又看到花艷伶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不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紹頎見她避著自己,心裡著實有些氣悶。他可是丟下繁重的公事特地來探視她,而且昨晚他還睡了一夜的桌案,百般退讓的下場,得到的下場意是她的躲避?!
當真是見鬼了!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在意她的反應,他們之間非親非故,若說有什麼,充其量只能說花艷伶極有可能成為他的三娘。
思及此,慕紹頎自嘲的笑了……
「喂,大白天的你見鬼了不成!」他口氣不善的叫喚著,將悶氣出在花艷伶身上。
見她不答話時,他又覺得萬般不捨,最後只有放柔聲調,大掌小心翼翼的接近她柔軟的身子,輕觸了下。
「你還好吧?」
抬起驚惶的面容,原本清靈的眼眸此時正蒙上一層淚霧。「我不好、一點兒都不好……這裡是哪裡?」卸下平日的包裝,現在的花艷伶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
「這是我的房間……」慕紹頎凝視著花艷伶泫然欲泣的芙蓉面,她看起來是這麼該死的柔弱,彷彿牽動了自己心底的一絲情愫。
「送我回去!」
花艷伶無法再待在這擁有恐怖回憶的地方。
「不行!」他脫口而出的衝動,讓兩人都吃了一驚。
「為什麼?」她不解的看嚮慕紹頎,難以消化他的答案。
為什麼?慕紹頎在心裡問了自己不下千萬遍,但是……他才是那個最想知道答案的人。
因為這個問題,在他心中居然是無解……
「因為我有責任。」慕紹頎隨意編派的理由,不但無法讓花艷伶信服,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出頭緒。
抹去臉上的淚痕,堅強的暫時甩開昨夜的夢魘,花艷伶不以為然的道:「想不到慕少爺的責任感這麼重!」
怒於花艷伶的調侃,慕紹頎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她始終如一的態度。「總之你在慕府受到襲擊,就是我們的責任,『請』艷伶姑娘在府中『做客』的時日,我出場費會照算,一文也不會少!」
依慕紹頎過度嚴謹的個性,花艷伶的輕浮與吊兒郎當,正巧就是與他不對盤,雖說他身邊早有一個浪蕩的齊向揚,但男人與姑娘家的分別,就是讓他無法釋懷。
「這樣呀——那就隨便了,反正你慕大少銀兩多,那艷伶就不客氣的在這兒待下了!」嘟起唇,她有點賭氣的嗔道。
反正一樣有銀兩入賬,有傻瓜白砸銀子,她就照單全收了!
「那麻煩你派人去跟雲姨通報一聲,還有,我的費用可不低,你也順便跟雲姨算算。」花艷伶攏了攏輕柔的秀髮,以手遮唇的打了個小呵欠,重新在床榻上躺平。「現在我要補個眠,希望別再有啥鬼刺客了,我可禁不起二次驚嚇,再有下次,我就要多收一項收驚費用了。」
說著、說著,花艷伶的呼吸逐漸平穩,接著就是有規律的起伏……
這樣的景象,讓一旁的慕紹頎看得一愣一愣。
這女人真能睡,昨夜倒在他身上就睡,今天居然才剛沾到枕頭就睡死了,難不成是睡仙?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什麼人身上都能睡的如此香甜安穩……
突來的想法,讓慕紹頎不自覺的皺起眉,心底冒出些許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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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有什麼好拒絕的,這等於關係到我們慕府的名譽,不能不顧!」
雙方各持不同的意見,正鬧得不可開交。
「你……我看你不過是藉著這樣的名義,讓這個女人能夠名正言順的住下來才是真的!」咬著牙,慕蘭略顯肥胖的手指顫抖的指向一旁隔岸觀火的花艷伶。
「那又如何,來者是客,你多少給人家一些基本的尊重。」慕浩雄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面容上已經有些微慍。
「我還沒聽過誰做客還有銀兩收的!」慕蘭嘲諷的道,毫不掩飾對於花艷伶的鄙夷。
誰不知道她留下來是別有目的,這種女人,簡直比吸血的血蛭更恐怖。
慕紹頎原本以為花艷伶會因為慕蘭尖銳的言語而受到傷害,不過現下看她一副不受影響的模樣,她是根本不當一回事。
但,這樣的她,他不感到訝異,因為這才與他印象中的花艷伶吻合,只是,他又真的瞭解她多少?
「別說了,是我要她留下來的,蘭姨,要是有事,就跟我說。」慕紹頎前進一步,手指輕敲著桌面,態度不溫不火,卻讓慕蘭望之怯步。
「這……你想清楚,留下她會讓慕府沒面子的,還是……你也被迷得神魂顛倒了?」絲毫不留情面,慕蘭就當著花艷伶的面說出尖酸刻薄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