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辰這小破壞王正沉浸在自個兒以往的豐功偉業及勾勒著此次行動的美麗情景時,她那異常的舉動已引來了大批圍觀民眾。
「真可憐,這麼小的年紀,長得又漂亮,怎麼會瘋了。」人群中不停的發出類似於此的歎息聲。
面對一個極有可能為精神異常的人時,一般人所採取的態度多半是避之惟恐不及,因此像現在這般緊湊過去的實屬少數,只因為這個「精神病患」衣著潔淨光亮也就算了,竟還唇紅齒白,好看得比電視上的偶像明星還要出色,也難怪路人心起憐憫的駐足不去。
「對不起,讓一讓好嗎?」對眼前圍觀的人群,段克強不覺皺起眉頭來,沉穩的嗓音略帶不悅。
本來他是沒興趣擠進人群裡看熱鬧,不過為了拿回他的吃飯傢伙,裝了測量儀器的工具箱,只好硬往人群裡頭擠了,因為按照他目測的結果,這群人圍觀的中心點恰好是他以及其他工人放置工具的地方。
算算他進入地底的涵洞尋查線路也不過一個小時的工夫,才出得洞口竟抬頭不見天日,只見人頭鑽動,而那些光顧著看熱鬧的人,還差點把甫從洞口鑽出的他給踢回洞裡呢!想到自己差點就掉個四腳朝天,而只是做個工程監工竟會發生這樣的「工安意外」,他就沒什麼好脾氣。
不管這會兒是在舉辦跳樓大拍賣也好、明星簽名會也罷,管他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都比不上性命安全來得重要。難道這群人眼睛全大到都沒瞧見他擺的警告標誌?或者個個都是看遠不看近的四眼田雞。
段克強一肚子不悅的走到人群中央,無論他們為何圍觀不去,都得給他個交代。
「……九百八十六……九百八十七……」
隨著數字不停的更易,江辰唇角上揚的角度也成等比的增加,恰與那乍看到這幕怪異景象,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而眉頭早皺成條粗繩般的段克強形成強烈的對比。
「……九百九十九……」她吸足了氣,笑開的大喊:「時——間——到!」
她這一叫,霎時在人群中引起陣小騷動,還以尢她「病發」的紛紛往後退去,免遭池魚之殃。唯獨段克強,鎮定的連眼皮眨都不眨,那雙黑眸豆視著她,心裡竟難得的升起幾分惋惜,剛才的怒氣也暫時消失。
怪了!不過是個小女孩不畏天氣炎熱的站在大太陽底下祈禱,他到底在想什麼?段克強為自己那瞬間消逝的怒氣及取而代之的憐惜感到不可思議。
在緊閉的雙眼再次睜開後,正午刺眼的陽光讓江辰一時有點難以適應,不過為了一睹那位「重要人物」的真面目,她還是努力的睜大雙眼張望著。這一瞧,恰與段克強四目交接。
「哈!真的有人耶!」她開心的笑。卻沒想到在繁華的台北街頭,要是沒有半個人那才稀奇哩!江辰開始好奇的上下打量起他來。
他長得好高喔!即使此刻的她是踩在箱子上才只是勉強和他平視。記得上次測量身高時,經過四捨五人後她好像勉強「號稱」一六○,看來他倆大概差了有二十公分吧!感覺距離好遙遠,以後要想看清他的臉,恐怕得把頭抬高到快扭到的地步,照這情形,不出十天半個月,她非在脖子打上石膏不可。不行!為了拉近與他的距離,她等會兒馬上去買雙超級「矮子樂」。
還有……他該不會是「外勞」吧!看著他黝黑的臉龐及肩頭結實的二頭肌,她竟有點擔心起來。倒不是她有種族歧視,而是對於一個到異鄉打拼的遊子,只要是稍微有點同情心的人都不應該找他「麻煩」。而江辰,對於有幸被自己纏上的人之「下場」可是有相當的瞭解,其前提通常是非得有強而有力的心臟不足以應付。幸好在她一番嚴格的評鑒後,她確定他是道地的台灣人;尤其是,他長得還挺帥的,而他黝黑的外表與她的白皙比較起來,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好像傳統廟會裡的七爺、八爺,似乎暗示著兩人果真是絕配!
她愈來愈覺得和他確實有非凡的緣分了。
對她的自言自語與傻笑連連,段克強並不覺意外,意外的是她看他的眼神——那種小孩子看著新玩具的既快樂又新奇的表情。突然,他覺得腳底發涼的想要立刻轉身馬上離開這裡——假如他還要安靜過日子的話,所以,他終究還是站在原地,等待著既將面對的命運。
「原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啊。」打量夠了,江辰開始發表正式談話:「衣服有點髒喔!臉上也沾了點泥沙,現在的男人真是懶耶,雖然人的長相美醜是天生的,一定要苛求你長得如何俊俏也沒什麼意思,可是至少要清清爽爽的吧。你看你,天哪!你剛剛是三跪九叩一路爬過來的嗎?怎麼連褲子膝頭都磨破了,即使我們兩個的關係很特別,但你也不必用那麼慎重的方式來迎接我吧!或者……你該不會窮的只有這件褲子?看樣子你的生活過得不怎麼好,是個辛勤的藍領工人嗎?不過沒關係,物質條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還滿順眼的,而且……你長得還挺帥的嘛!」說著,她主動的伸手拂拭他臉上的小塵漂,言談間不改其調皮本性。
這女孩病的可不輕啊!在她自言自語的發表了莫名其妙的長篇大論後,段克強已聽見身後掩飾不住的聲聲嗤笑,從未面對如此尷尬場面的他,愈來愈覺得自己這回似乎把善心用錯地方,顯然他剛才作了個錯誤的決定。
「你還好吧?」他問。頭微後傾的閃避她那雙不怎麼安分的手,雖然那手白嫩的教人想咬它一口。
「不好!」她撇嘴道:「為了找你,整整花了我四個月的時間,打破了我有生以來的最高紀錄,這是我最有耐心的一次了。怎麼樣,有沒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