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溽暑快把他逼瘋了,但繼而想到就要脫離這苦海,那嚴肅的臉龐不禁漸漸鬆懈下來,心情漸覺寬慰些。
躲在不遠的角落靜靜觀察著,江辰目不轉睛的看著段克強。
為什麼他對她的「示好」,一點欣喜之色也沒有?從她在國外的經驗與觀察所得,男人碰到這種事,不是都會沾沾自喜的來者不拒嗎?那為什麼他反而避她如蛇蠍?或者他是男人中的異類?
關於他這點異於常人的表現,頗值得研究;還有,依江大哥的方法,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牽連,照常理應該是好的關係才對,可是從他對她的反應看來,她倒覺得兩人好像仇人似的,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奇心旺盛的江辰決定,她得問個明白。
「什麼事這麼開心?說來聽聽吧。」悄悄的從角落摸到他身旁,江辰惡作劇的突然湊過臉問道。被這平空一問,段克強吃驚的回過神來。
回眸一望,意想不到迎接他的竟是張笑得十分燦爛無邪的青春臉龐。段克強相信任何人在任何時候見著這張可愛又漂亮的臉蛋,應該都會被她那分歡欣所感染,而感到同樣的愉悅,但……惟獨他例外。
在確定坐在他身邊的人就是「她」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眉頭緊皺,心情又回到快被太陽逼瘋前的狀態。
他是被烈日給曬暈頭了嗎?怎麼連這小不點何時坐在他身邊都未曾察覺?瞧著她那鍥而不捨等待他回答的探索眼神,段克強確定自個兒的災難還未過去。
繼前兩天的大鬧台北街頭後,她這回又想做什麼?
「小鬼,你……」
「不不不!我的名字不叫小鬼,我叫江辰,江水的江,星辰的辰。怎麼樣,這個名字很美對不對?」她的食指一支獨秀的左右搖晃著,「不吝賜教」的指正他,嘴角還掛著微笑。
「好吧!江小姐,你到底……」他深吸口氣,耐著性子改口。
「江小姐?江小姐聽起來好生疏喔,我們之間有需要那麼客氣嗎?你直接叫我江辰就好啦。」雙手支著臉龐,她再次的打斷他的話。當然,她的招牌笑容依舊高掛,相形之下段克強的愁眉讓她覺得他的人生難道很悲慘嗎?否則怎麼老苦著張臉。看樣子身為他生命中的「重要關係人」,她已經知道她的首要之務,就是教教他如何快樂的生活。
「你到底想做什麼?」終於,他忍不住大聲問道。
小鬼頭也好,江辰也罷,總而言之,只要她別纏著他,他甚至於可以考慮叫她一聲姑奶奶。
他不是個沒耐心的人,但從遇見她起,他覺得自己似乎沒一件事是順利的,以至於再次遇到她,就怎麼也無法保持平常的冷靜。
首先,他浪費了勞動一上午後難得的休息時間陪她閒扯;然後,在眾目睽睽下像個誘拐無知少女的嫌疑犯被警察盤問了半天,氣得他險些變成個全天底下最沒口德的人,而每個他看不順眼的人都難逃他嘴下「熱烈」的問候。
「不做什麼啊,我只是來看看你,見你好像有什麼得意的事,就想起了那句廣告詞,不是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嗎?所以,我想你一定很希望把你的喜悅告訴我,和我分享。」她笑,一點也不在乎他那道與炙陽媲美的火氣正蓄勢待發。
「誰是你的好朋友?」他瞪著她嚴正聲明:「聽清楚,第一,我們絕對不是好朋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第二,我的任何事都與你無關,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現在,他不禁懷疑自己那天該不會是中了邪了,否則怎麼會誤以為她是個亟待救助的「精神病患」。仔細回想分析後,他覺得她比較像是個專門把正常人變成精神病患的人。
「段克強,你也未免太絕情了,枉費我千里迢迢的專程來找你,你知道我是抱著多大的期望來的嗎?」她雙手抱胸,佯怒的轉過頭。
「你認錯人了,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他開始覺得頭疼的深吸口氣,眼神並且自然的開始搜尋著四周街道。
「別看了,這麼熱的天,警察不會沒事就站在街口等你招喚的。段克強,你真壞心耶,我得再給你記上一筆才行。」她又掏出她的小記事本很權威的沙沙寫著。之所以如此確定四周沒有她可敬的警察叔叔們,是因為她剛才就已經到處看過一遍,確定這附近連警察的影子都不見後,這才敢現身。
「誰說我在找警察?我只是……」他正想分散她的戒心,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個小不點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他確定她剛才確實一字不差的叫著他,但……他根本連自我介紹都沒做過。「喂,你從哪兒打聽到我的名字的?」
「你真沒禮貌耶,怎麼可以叫我『喂』!都跟你說我叫江辰了,還亂叫人,不可原諒,我要再給你記一個黑點。」她悶著頭,不甩他的問話,又沙沙的寫了起來。
「要記幾個黑點都隨你,可是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猛地抽走她的筆,沒好脾氣道。
「說就說,可是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麼好驚訝的,我知道的可多了,基本上除非你是無名氏,否則只要跟工地的人打聽一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是嗎?他們可沒有長舌到什麼都會告訴你吧?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了什麼?」他怒聲咭問。想到這兩天工地工人看他的奇怪眼神,心裡就覺得毛毛的。尤其在見她那古靈精怪的眼神轉了又轉,不知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他嚴肅的瞪著她:「不許說謊。」
「說謊會變長鼻子嗎?」捏著自個兒嬌挺的鼻尖,認真的問道,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卻讓段克強更火大。
「不會!但你再不老實,我會讓你變大屁股。」說著,他的一雙大手似乎已經對準了她貼著地板的臀部。
「大屁股?喂,你說話真粗俗,我要再記……哇!君子動口不動手,我說就是了。」見他的雙手揪住她的臂膀,把她扳過身子,真要動手修理她的小屁股,可把她嚇了跳,他是她見過最沒風度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