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漢 這連串質問,朱毅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眼睛瞄了眼手錶,心裡已經大叫不妙。三點!平常唐靖文不到兩點已經像個過動兒的嚷嚷要走動,但今天……難怪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耳根子清靜許多的關係。
「我……我馬上開門看看。」
鎖雖開了,但門卻被東西擋住,急得他猛冒汗,只得使盡力氣撞開來,當看到床上蜷縮鼓起的人形,他呼了口氣,但跎著腳尖靠近一看,臉色刷的慘白,像被丟下萬丈深淵,全身麻痺。
「怎麼了?你快說話!」那頭的趙漢 只聽見乒乒砰砰的聲響,早按捺不住的頻頻催問。
「報……報告老闆,唐……唐小姐不見了,我……我馬上去找。」嚥了口口水,朱毅只聽見話筒傳來叱喝「該死」兩個字,繼之而來的「喀喳」聲響,應該是趙漢 甩電話的聲音,但他卻覺得更像是自己人頭落地的聲音。
這一刻,什麼倒背字母、美女獻吻都拋在腦後,為保項上人頭,他飛也似的衝出大門。
第六章
夜市裡人潮熙攘,一攤接一攤的小販接龍似的佔據街道兩旁,水洩不通的幾乎要前胸貼後背的走路。看到這種人潮,誰都會以為最高興的莫過於店家老闆,但在唐靖文看來,老闆還不是最開心的,因為過門而不入、空手而出的客人可不少,真正能在這種人潮中佔到便宜的,只有兩種人:一是色狼、二是扒手,全靠雙賊手做那無本生意,因此失敗了下場也差不多,到警察局「報到」就是。
擺攤多年,這種事早司空見慣,坦白說,對這兩種人她深為不齒,恨不得拿擴音器將那些可疑份子一一達出,不過為了自己性命安全著想,她這小女子只得吞下那口正義之氣,安分的管好自個兒的事。
「和氣生財」嘛,她這麼安慰自己。
走了段路,她眼尖的發現個空位,地點也還不錯,還沒跑到位子上,她已經將自己的包包「空投」而下,就怕差那麼一步叫旁人搶了先。和左右「鄰居」——那同樣違法擺攤的攤販微笑打個招呼,老道的她才不管旁人白眼,馬上攤開她一包家當,準備做生意。
會這般狼狽當然都蒙那趙漢 所賜,讓她沒了工作,還像個逃犯躲起來,想想月底又快到了,不賺點錢她下個月真要喝西北風過日子。算算躲了這些天,他應該已經放棄「報恩」的念頭,這才拎起這包家當換點錢用。
「跳樓大拍賣!戒指五十、項練一百,全部賠錢出清。」
蹲在地上,她開始叫賣招來客人,可憐她真是賠錢出清籌跑路費呢。
因為便宜所以生意還不錯,不到半小時已經有近千塊進帳。那實在的感覺讓她樂得眉開眼笑。
「怎麼賣?」老遠走過來個男人問。
「戒指五十、項練一百,送女朋友經濟實惠又體面,要買請早,賣完就沒了。」忙著應付客人,她沒空抬頭道。
「我全要了。」他說,聲音簡潔有力。
「真的?」原本沒空搭理他的唐靖文,雙眼立刻閃耀著感激的光芒,一張嘴都快笑裂了。正要抬起頭來恭敬的迎接她的大財神,但腦海突的敲起陣警鐘,因為那男人爽快口氣中所散發的那股「敗家氣」,感覺……好熟悉。
唐靖文怯怯的揚眼偷瞄,他倒大方了,怕她看不清似的蹲了下來,還一手撐著下巴讓她看個夠。
隨手拿起個戒指,雖然是小孩子玩意,但造型倒挺新穎的,難怪生意不錯。
「怎麼了?還不快包起來?我全買下了。」見她愣著一動也不動,趙漢 笑看著她問。
兩人對看了會兒,唐靖文眼珠子咻地一轉,拔腿就要往人群裡鑽,連她那身家財產都顧不得;可惜,早料到她有這招,趙漢 大手一抓,立刻把她給揪住抓了回來。
「放手,不然我要大叫嘍!」她威脅道,認為他應該沒這膽量在大庭廣眾下對個女孩子動手動腳。
但這招顯然對趙漢 不管用,只見他不慌不忙的湊到她耳邊輕語:
「世風日下,你想會有人插手管我們的閒事嗎?而且,怎麼看我都不像個壞人吧?」
瞧他,腳上穿的是光可鑒人的真皮皮鞋,怕值個上萬塊呢,更不用提那套西裝了,少說也得花上她半年的薪水才買得起,這副高級白領階級打扮,要說他想綁架她,誰信?
「怎麼不像,你簡直是壞到骨子裡了!」她微慍道。
「好啦,別生氣了,跟我回去吧。」一刻不放的扣著她的手,他太清楚她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走?我首飾還沒收呢,這世界有你這個敗家王就夠了,別拖著我一塊兒下水,休想破壞我節儉的美德。」她布幔一拉,收起那包家當,寶貝似的抱在胸前,抬頭兇惡的瞪他一眼,當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沒想到他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博得他欣賞的眼神,讓唐靖文更加懷疑他的腦袋真有問題。
上車後,唐靖文充滿挫折感的呆坐著,怎麼都想不通他是怎麼知道她的行蹤。
「你怎會……」
「想問我怎麼找到這兒?」得意的替她問。
她立刻像個呆瓜的點頭。
「簡單,以你未雨綢繆的個性加上勤快的生活習慣,我猜你絕對忍受不了坐吃山空,眼睜睜看著錢包日漸消瘦的生活,那會讓你感覺罪惡的想挖個坑埋了自己,對吧?」
頭一偏,這回,她頭點的更為使勁兒。說他腦筋有問題,可是對她,他倒是挺瞭解的。
「既然錢對你這麼重要,但找份新工作不但費時,而且目前也不大方便?那麼最快速的賺錢方法,當然就是你這擺攤的老本行,這從你住處搬得空蕩蕩的貨箱更證明我的猜測。托你的福,這幾天我不但把台北市各大夜市都逛遍了,還成了夜市通。雖然用的是守株待兔的笨方法,不過還挺有效的,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他解釋道,一臉辛苦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