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收拾那無辜受難的鼠標殘骸,一不小心卻又被外殼碎片割傷了手掌--
「啊--」他倒抽了一口氣,碎片劃過掌心,傷口看起來只有細細一條,卻割得很深,瞬間鮮血直流。「小寶,幫我拿醫藥箱--」
天啊,他又忘了,小寶已經離開他了。
杜喬傑只好忍著痛走進更衣室,他隱約記得小寶是把醫藥箱放在更衣室的。
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他終於找到了白色的醫藥箱,可是手忙腳亂的他卻又很快地把箱子給打翻了,紅藥水、紫藥水、優碘……瓶瓶罐罐的藥水、藥膏和繃帶全都散落一地,那景況簡直狼狽到極點。
杜喬傑望著散落一地的藥,坐在地上開始發起呆來。他忽然覺得心好疼,這細細的一道傷口,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但它帶來的痛楚,卻是深深剌痛著神經,刺痛了心深處。
視線沿著白色的牆壁往上移,看到那一排排整齊的衣物,他更恍惚了。
這裡面全都是小寶替他挑選的衣服,他是個對衣著極為挑剔的人,而小寶總是能準確無誤地選出他喜歡的東西,她永遠清楚瞭解他要的是什麼。
現在她卻莫名其妙地丟下一封離職信就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搬了家,電話也關機……真搞不清楚這女人在想什麼?
不過,他也同樣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不是嗎?
他茫茫然地站起身,藥也沒搽,帶著手上的傷口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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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中午休息時間到了,林健一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赴午餐約會,沒想到一名不速之客卻闖進了他的診療室--
「咦?怎麼是你?」林健一顯得有些驚訝,杜喬傑可是個大忙人,從未像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的診療室裡,而且臉色還顯得相當憔悴。「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覺得我有病……」杜喬傑茫然地坐下。
「你當然有病,手流了那麼多血,不趕緊止血搽藥,跑來我這裡做什麼?」林健一果然還算是個敬業的醫師,立刻眼尖地發現好友手上的傷口。
「我來看醫生啊……」他憔悴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輕耶!我是內科,你是外傷,跑來看我有什麼用?」林健一摸摸他的額頭。
「這麼簡單的包紮都不會?你醫學院是怎麼畢業的啊?」雖然神智有些不正常,但吵嘴還是行的。
「喂,誰說我不會包紮?不過這並不在我的執業範圍內好不好?」
「那你就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失血過多而死嗎?」他望向自己手掌上的傷口,血跡都還沒乾涸呢。
「嘖!」林健一搖搖頭,無奈地走進醫藥房拿出消毒棉花及繃帶,真不知道這個人腦袋今天出了什麼問題?或許他比較需要的是精神科醫師吧。
林健一小心翼翼地幫杜喬傑消毒傷口,畢竟這可不是他擅長的工作,今天只是義務幫忙。
「小寶辭職了……」杜喬傑像個幽魂似的吐出這幾個字。彷彿打過了麻醉藥,連消毒酒精搽在傷口上,他竟動也不動一下,不痛不癢似的。
這就難怪了……林健一恍然大悟,他早該想到了,如果不是因為倪寶惜不在他身邊,杜喬傑又怎會來找他幫忙包紮傷口呢?
杜喬傑猛地抬起頭。「真不知道女人腦袋裡在想些什麼耶!」他故意生氣地說著,用這方式來掩飾自己的難過與失落。
林健一白了他一眼。「你先搞清楚自己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吧。」
「你是說我搞不清楚狀況?」此時的杜喬傑可是再也禁不起刺激了。
「你當然沒搞清楚,小寶這動作不叫辭職,這叫--分、手!」林健一以充滿自信的口氣,肯定地說道:「依我看,她是終於想開了吧。」
「什麼意思?」他還在恍神狀態中。
「什麼意思你到現在還不懂嗎?」艾萍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原來她早已在門口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喬傑和林健一同時轉頭看著門口,沒想到一向溫柔恬靜的艾萍,也會有生氣的時候。
喬傑愣了一下,再看看林健一臉上的表情。
「究竟是怎樣?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故作神秘,把話說清楚一點?!」他顯然已經快精神崩潰了。
「這樣還不夠清楚嗎?一個女人在你身邊默默陪了你七年,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當,每天陪你加班工作,妥妥貼貼照顧你的生活,然後還要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去約會……再心痛也不肯離開你,你以為這是為了什麼?」艾萍雙手握拳,她真的替寶惜叫屈。
「可是--」喬傑被罵得完全無招架之力。
「可是什麼?你又要說你們是哥兒們、是好朋友嗎?」艾萍一眼就猜中他的心思。「你自己想一想,有哥兒們是這樣當的嗎?有這樣連自己的青春都一起賠進去的嗎?你以為小寶這麼漂亮會沒人追嗎?還不都是因為你--」
「別生氣、別生氣,為了這種白癡笨蛋生氣,一點都不值得。」林健一趕緊站起來拍拍艾萍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
杜喬傑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居然為了哄女人而說自己的朋友是白癡、笨蛋,還放下他包紮到一半的傷口不管?
接收到杜喬傑的眼神,林健一又轉頭向艾萍溫柔地道--
「等我一下噢,我把這個笨蛋的手包好,我們就去吃飯。」說完,他繼續回到位子上,盡好醫生的職責。
原來,艾萍就是他午餐約會的佳人。七年前沒追到的對象,現在終於如願以償,林健一可不希望這樁美事又因為倪寶惜或杜喬傑而告吹。
「妳是說……小寶她……一直喜歡我?」聽到這句話,杜喬傑心中百感交集,分不清是驚訝還是喜悅。「可是她從來沒對我說過啊!」
如果是真的,那麼他簡直不敢想像,小寶的心中不知受了多少委屈?